“張衡臣,弘皙世子如此悖逆,怎是一句妄言能兄容,莫非忘了,汝也是讀書人――”
“始天子築長城而拒匈奴,拓國土而創中華之邊境,連今所讀書目皆是始天子同一筆墨以後的演變,可就因焚書坑儒一事就成了千古暴君!漢武劉徹免除百家獨尊儒術方有爾等之高貴,可昭帝幼年即位,賢能文人便開端曆數平生交戰天下為其勞,中庸之公允,不偏不倚那裡去了?”
臨了?
“唐朝隋,李淵為太原守更是國戚,以後李世民玄武門殺兄弟逼君父母妃弟婦皆入後宮,這當是禽獸不如吧?那碩儒孔穎達得授士林之首有否欣欣然?”
“試問高傲禹治水居功傳子,家天下,哪一次改朝換代少過交戰?長平戰坑殺40萬,趙地舉國帶孝。秦楚爭十麵埋伏滅了十萬江東後輩,堂堂霸王自刎烏江。漢末三國,千裡無雞鳴白骨露於野。魏晉之苻堅投鞭曾斷流雞公山下倒是風聲鶴唳。朱洪武、張獻忠之爭哪一個又不是殺人魔王?興亡百姓苦,誰叫你生亂世不如雞犬?”
“講甚麼腥膻亂氣,不聞上古之民群眾少而禽獸眾,生民坦身露體茹毛飲血也就罷了,無食無獵之日便是連老弱之族人也要吃掉的,到倉廩實而知禮節,就要把祖宗也趕出去麼?”
有障,而弘皙千言若水流。
“如此,儒家似驕陽,禮義光芒暉映處皆中原,光儘便是四夷。換句話說,有儒為中原無儒就是四夷,再說清楚一點,不管何人當政,統領的隻是生民之肉身而儒家擺佈的是萬民之魂,那麼華夷不過是儒家定論,說你行你就行說不可就不可,跟百姓、萬民、朝廷乃至種族就冇乾係,對麼?”
“天生萬物,春華秋實也算不枉所養,諸業百家,農者事其田,漁者愛其水,織者蕾其麻,賤者勞其力,就算王八伶人吹鼓手都可自給自足,爾等酸腐呢?觀爾行,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較粗鄙匹夫而不如,究爾心,養不熟的狗子,有坨屎吃就死不了,恰好有人喜好給肉骨頭,養得刁了竟然敢挑肥揀瘦――”
武丹一語道破天機,弘皙淺笑,諸人啞然。
“這是唐之孔穎達編著的《左傳公理》,因《周易》記錄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故誇大冠服禮節,”弘皙笑的有點玩皮有些矯飾,“中國之稱最早見於《尚書》:中國者,四夷皆服。關中、河洛為中國,彆的依方位叫東夷,南蠻,西戎,北狄。到魏晉之《論語集解》說:諸夏,中國也,周有蠻夷。”
“有禮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尼瑪,公然是言多必失,可想讓爺認錯麼?玩去,弘皙一頓腳,一個大耳光就輪到方苞臉上,反手又是一響,“除了牽附彆人,爾等另有彆的出息麼?”
弘皙越罵越狠越罵越恨,狠因為後代的魯迅大師曾一語概括孔教之弊叫“閹割了國人的血性”,整天給上位者灌著天朝上民的迷湯,對老百姓――上智下愚,民之氓氓就挺好,哪怕鴉片戰役的警鐘都冇能把這幫人震醒,或者說他們不肯醒,真要換個主子還能馳名有位也就罷了,萬一不可呢?乾脆自欺欺人趁便亂來彆人吧!這的確比漢奸還鐵桿,那陳老頭子更說過天下文人都該殺,構造槍突突纔好!
“這就清楚了,”弘皙的嘴角如鉤,落在方苞眼中笑彷彿變得深沉,彷彿有了點變味的跡象,“時過境遷朝代更迭辨彆華夷的標準雖與時俱進,但有一點穩定,那就是奉孔丘、尊禮節、重儒家、仕士人,做到或哪怕做不到頂禮膜拜也行,這都是中原。至於有仇視役使或不敢、不肯、不屑、乃至力有不逮來不及教養的都是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