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太近,周遭太靜,如許的間隔使相互都能聞聲對方的心跳。藺長澤半眯起眼,清冷的目光在她臉上細細地打量,指腹成心偶然地摩挲她柔滑的唇,如許的密切與平和實在暌違已久。
他微微俯身,低頭靠近她的唇,卻在相隔三指的處所停了下來。含混的視野流連過她的唇和眉眼,她聞聲他的聲音低緩而輕柔,緩緩問:“阿滿,這麼多年你耿耿於懷,究竟是因為定遠侯一家的死,還是因為彆的甚麼?”
周景夕麵露不悅,冇有推測此人會無聊到用這些字眼膈應她。她微抿唇,身子一側指了指房門,語氣不善,“廠督如果閒來無事,大可與風沙渡的二位當家風花雪月對酒當歌,本將信賴他們很樂意作陪。”說著便冷冰冰地下起了逐客令,“天氣已晚,本將也累了,廠督還是請回吧。”
他冇反應,周景夕倒也習覺得常,畢竟這個廠督的自控力向來連她都自愧弗如。人要一步一步爬到他那樣的位置上,總該會有些凡人所不能及的上風。她打量他冇有神采的麵龐,忽而一笑,換了個坐姿,單手撐額淡淡道,“我偶然真佩服廠督的耐煩和心性。”
藺長澤麵無神采地嗯一聲,接著又伸手從懷裡取出了個青花瓷小瓶放在了桌上,眼也不抬道,“多有叨擾,臣辭職。”說完冇有半晌的多留,回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
四目相接,冇有料想中的昏黃濕氣,乃至冇有多餘的情感,周景夕的眼底安靜得像一潭死水。被迫對上他蕭森的眼,不知是累了還是忘了,她竟也冇有抵擋,隻是淡然地回視。
無數塵封的疇昔在頃刻間突破了重重樊籬,再度新鮮了那一張張蒙塵的麵孔。她右手成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茶壺的蓋子被震落了,水滴飛濺而出,“世上竟然會有你如許厚顏無恥之徒!陸箏姐姐死時才十六歲,另有她方纔出世的孩子……她們的人生纔剛開端,藺長澤,你為了一己私慾害得陸家滅門,七十二條性命啊……你如何下得了手!”
春花開謝,秋草榮枯,彈指間,京都的那場大火已經疇昔了整整五年。五個春夏秋冬,她獨守在玉門關,用無數的枯骨和無數次的廝殺來麻痹本身,直到更多的疼痛與傷口堆積,袒護住最深的那道傷。
她聽了竟怒極反笑,赤著眸子道:“陳年舊事?不,於我而言,五年前那一夜,永久都像產生在明天一樣。廠督率西廠世人突入陸府,將陸家滿門搏鬥殆儘,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都城的半邊天都是紅的……”
她如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仍舊能無動於衷,的確值得敬佩。周景夕打量他,目光在他指尖滑動的蜜蠟珠上停駐,又抬了抬下巴隨便道:“本將非常獵奇,廠督這副超然大定的心性究竟從何而來?因為這串珠子?因為佛?”
門彆傳來雲霜的聲音,恭謹而降落,“已照大人叮嚀的辦了。都城派了十五個殺手來,混入了胡人商旅中,預備乘機行刺殿下。那些殺手個個武功高強,齒縫裡都藏了劇毒,被擒後便他殺了。”
“砰砰砰”三聲響,力道不輕不重。周景夕麵露驚奇,卻聞藺長澤淡淡問道,“都清理潔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