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難為_第32章 朝議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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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見他跪得端端方正,脊背挺直,微微歎了口氣――到底是十仲春了,天子自個兒是跪在地毯裡頭倒也不要緊,裕王這實心眼的倒是跪在地上,就怕是著了涼。天子看了看邊上候著的寺人,便道:“李芳,還不從速把裕王扶起來,這氣候怎好跪在地上?”

天子餘怒未平,直接便轉問嚴嵩:“你說,這地動是如何回事?”

厥後的《明史》對這場大地動亦有記錄:(嘉靖)三十四年十仲春壬寅,山西、陝西、河南同時地動,聲如雷。渭南、華州、朝邑、三原、蒲州等處尤甚。或地裂泉湧,中有魚物,或城郭房屋,墮上天中,或高山突成山阜,或一日數震,或累日震不止。河、渭大泛,華嶽、終南山鳴,河清數日。官吏、軍民壓死八十三萬有奇。

高守謙頭也不敢抬,隻是道:“六合不能束縛,陰陽不能陶鑄。以天威之莫測,若述之與口,則休咎更甚。”

另一邊的李芳得了天子表示,手上拂塵一擺,快步掀了簾子出殿門,宣殿外候著的朝臣入內見聖駕。

天子本還想說藍道行提早瞻望到了這園地動,但是一想藍道行亦是讓本身本日方纔得知此事,更對那句“天機不成泄漏”信了幾分。高守謙的那句“若述之與口,則休咎更甚矣”到底還是入了心,隻是他肝火未消,仍古道:“既如此,要你何用?”

徐階倒是寵辱不驚的模樣,他在內閣這麼多年,事事都以嚴閣老為先,被人挖苦是“甘草國老”;天子跟前更是各式奉迎,煉丹跳大神都來得。可真如果到了要緊時候,他卻還是不時候刻記取本身的初誌:

行路百八十,不敢忘初誌。

群臣聞聲皆是叩首,一派心悅誠服的模樣:“陛下聖明......”

天子也是一時受了驚――他前頭才方纔接了藍道行的紙條背麵就趕上大地動,不免會感覺這事是上天示警懲戒。當然,千錯萬錯天然不是天子的錯,必定是下頭的人做了甚麼惹了天怒,叫天子給背了鍋。

天子頓了頓,曉得徐階這話是說到了正題。不過,現在底下人頭濟濟,有些事情確切不好當著群臣的麵兒媾和說。他瞥了眼邊上候著的李芳,點點頭。

殿中的暖風熏得人凍僵的骨頭咯吱作響,檀香一絲一縷的繞在鼻尖,就像是少女柔膩芳香的小手掐著鼻子,叫人忍不住想要打噴嚏。嚴嵩站在最前頭,穿戴正紅色官袍,一絲不苟的施禮道:“微臣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他眼尖,見著背麵站著的裕王,內心略有所動但卻仍舊當作冇見著。

底下很有幾個大臣替徐閣老感喟的:恭維阿諛的話都叫嚴閣老說完了,剩下的困難倒是丟給徐閣老了。這就是親閨女和小媳婦的辨彆啊......

比起高守謙來,對付慣了天子的嚴嵩天然不慌不忙:“《天論》有雲‘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天象之究竟乃定命,正應了那句‘出於數而不成逃’,實非君上之錯。縱有錯也是臣等不察之過......”

天子一輩子不知甩了多少鍋出去,一想著本身是替人背鍋享福,那口氣就如何也消不下去。他跪了一會兒,等著天明地動消了些,這才扶著黃錦的手起來,瞥一眼陪跪在背麵的裕王:“你如何來了?”

裕王垂目望去隻能見明黃禦座下群臣山呼萬歲的身影,叩拜之時此起彼落,如同山海潮聲,幾近令人耳鳴目炫。可他到底還是靜了心,垂首屏息,安溫馨靜的站在天子身後,一心一意的裝木頭人――天子夙來對兩個兒子狐疑甚重,這時候肯讓他留下已是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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