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不決的衛韻尚不及斥責夢華，夢華再次吟吟笑著走上前來，一邊用手指比著劍刃抹拭，一邊腔調輕鬆地問她：“姐姐，你感覺我方纔這招如何？”

室內一時鴉寂。

見衛韻被屏退，夢華心中更加惴惴不安，端著茶杯的手竟有些顫栗。

“因為我瞧她不紮眼，就想殺她。”夢華不卑不亢地答覆。

“冇有掌控的事，秘聞不會去做，既然敢入宮，秘聞天然是有九成掌控，輪不著你來替秘聞的安危操心。”

熟料夢華眸光一黯，又一個縱氣旋身，激流勇進般，揮劍向她。衛韻三魂已去兩魂，茫然間隻見麵前一片旋渦般狼籍的劍花，斷枝落梅紛繁重新頂降落，雪地裡插了一片。衛韻回身一看，那兩株紅梅已成禿樹。

“這夢華！”衛韻急的差點頓腳。

匿於盆植雪鬆後的衛韻靜止不動，忐忑等候著那排闥出來的人走過，腳步聲漸行漸近，衛韻斂息屏氣，此時，那腳步聲一轉，愈發清楚地傳回本身耳邊。那嗓音在雪鬆後響起，降落如雨後遠山裡轟鳴的雷聲：“今後，有些事情，不必讓夢華曉得。”

“我還覺得你忘了......”

——

“甚麼？罰我？”夢華倉猝上前，“姐姐，你把話說清楚啊。”

“記不記得？”

......

夢華不歡暢地努起了嘴，“誰讓他喜好梅花！”話音剛落，額前一痛。“唉？姐姐你乾甚麼打我？”

夢華遲疑著，還是跪著接下，又跪著挪去曲伯堯跟前，戰戰兢兢地將茶杯漸漸送至曲伯堯眼下。曲伯堯並未接下，卻隻淡淡道：“放下吧，衛韻出去。”

夢華噹啷收劍入鞘，“我方纔新創的劍式，我想了想，就叫‘斷雪砌梅’。”

細碎的玉片琤琤然沿著光滑如鏡的空中滾落。嵌理石五彩螺鈿的束腰矮案硿得四裂，案上茶具移位顫抖不休，鎏金獸耳銜環香爐鏗然翻倒墜地，香灰順著鏤空的爐壁灑了一地。

他隨他一起走入一個暗淡的隧道，走了一段間隔，黎一鳴點亮火摺子，火光映照出他莊嚴嚴肅的神采，他將火光舉至曲伯堯跟前晃了晃，痛斥一聲：“跪下！”

夢華白了衛韻一眼，視野掃向他處。

半分？這輩子都不成能？夢華慢下腳步，腦海中閃現鄭媱那令人嫌惡的神情和弱不由風的身形，不由勾唇哂笑；複又想起幾個時候前抱她疾步走出馬廄的那人，倏爾目中瑩瑩，墮入沉沉的遐思。

“亞父放心......”他目中殷紅如血，攥緊十指，慎重叩首：“他日，灝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廄內吃驚了的馬兒嘚嘚踏著馬蹄，甩著一身鬃毛蕭蕭鳴叫著躥跑，一片混亂和喧鬨中，還是能分外清楚地聞聲相互交叉的心跳。彷彿那年：暮雨打著重生的小荷錢，一人手握動手，一人手握著筆，腹背相貼，暖溫相遞，徽州八百裡快馬新供的宣紙上寫下誇姣的‘媱’字，握筆的人不經意地轉首，猝不及防地，擦上身先人唇上的溫度，暮雨入池如鼓瑟。小軒外，一樹榴花滴著新承的雨水、彤彤如少女臉頰欲燃......

夢華聞聲了，執劍一旋，一道銀光頃刻如電般迅疾朝衛韻劈來。衛韻情急閃避，邊躲邊喊：“夢華，你沉著一點！”夢華卻如灰鷂般撲身躍前，看準衛韻便擲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