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沉雅怔怔看著她。

舒棠垂著頭，問：“雲官人，你是不是不信賴我？”

舒棠笑起來，點了下頭，說：“雲官人，你等等。”

舒家小棠正在膳房裡清算，忽聞院中傳來腳步聲。她轉頭一瞧，隻見雲沉雅正倚著門檻，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雲沉雅聞言，眉梢悄悄一抬。雖非雨天，但因這幾日氣候陰沉，樹下泥土一向微濕，呈淡淡的黃。雲尾巴狼俄然思及三年前，舒棠一身豔黃如絲瓜花的穿著，內心頭恍然大悟。

他沉了口氣，兀自站了一會兒，可垂眸看向手裡的八寶粥時，唇角又重新牽出無法而稍顯寵溺的淺笑。雲沉雅將碗放下，跟出門去。

下午的日頭又暗了些，雲沉雅走前，舒家小棠跑去院房口，拿了他的傘遞給他，低聲說：“你的傘，彆忘了。”

棠花巷子悄悄的。殘夏時節，伸出牆外的枝頭，落了一地的花。風捲花瓣，異化著水意，劈麵清爽而溫涼。

舒棠沉默半晌，又道：“雲官人，那把七絃琴的事，我真一點都不曉得。”

卻聽那頭，舒棠又喜滋滋隧道：“雲官人，我給你兌些酒好麼？我疇前嘗過，兌一點葡萄釀在八寶粥裡，很好吃的。”

雲沉雅從小養尊處優，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直接從鍋裡舀了東西，送到他嘴邊。他愣了半晌，嘴角竟抿出一笑，嚐了嚐。

舒棠一愣，欣喜道：“你如何找著了？”

但是舒棠不等他說完，便從他手裡接過酒罈，垂著頭，弓著背，往膳房走去了。

自舒家小棠將七絃琴帶回家，有好幾日，舒三易都是一副茶飯不思的模樣。舒棠雖覺猜疑，然也隻是將這猜疑揣在內心，並不扣問。

舒棠隨雲沉雅走了一段路，昂首隻見他背影苗條如玉樹，不似塵寰人。

舒棠聞言，眸色隨即暗淡。她垂下頭，低聲說：“這幾日，爹爹都不高興，關在房裡。”

她這副忙活樣，瞧得雲尾巴狼非常好笑。他將摺扇收了，撩了衣襬蹲在舒棠身邊，獵奇地瞧著那生火的風箱。

雲沉雅問這題目時，舒棠正在拍粘在衣襬的泥。她本是笑著的，可聽了這話，她臉上的笑容便僵在嘴角，手裡的行動，也愣住了。

雲沉雅微微眯眼，伸脫手，將她唇角沾著的水珠子抹去，又悠然道：“來瞧你。”說著，他直起家，又往院內望去，納罕道：“怎不見舒老先生？”

膳房裡溫馨下來，隻要煮八寶粥的咕嚕聲，和灶台下，突突的燃火聲。

雲沉雅接過碗，拿著勺子舀了兩下，米苦澀香撲鼻而來。

雲沉雅的腳步也愣住，他悄悄“嗯”了聲，回回身來。

“那你，可曉得你孃親是誰？她生前可曾喜好七絃琴？”

雲沉雅一頓，跟著站起，驚奇地問：“舒老先生如何了？”

他這一問，本是不經意的一問，可舒棠聽了這話，臉上的神采一僵。她拍拍衣襬，站起家，將鍋蓋翻開，輕聲地說：“因爹爹比來胃口不好，隻能吃些軟和的東西。”

雲沉雅低頭在她發間一吻，輕聲說：“我冇有不信賴你。今後，不管小棠說甚麼，我都信賴。”

雲沉雅一愣，訝異挑眉：“哦？”

屋外式微雨，雲散了，晴和了。雲沉雅看著舒棠的背影冇入一片光輝的夏光中，臉上的笑意垂垂斂起。

舒棠將石塊往地上一放，拍了鼓掌上的泥，站起家：“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