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青娘子。”棠姨娘出去後福身見禮,恭敬道:“這麼晚過來,滋擾娘子安息了。”
看看兩小伉儷的背影密切地並排著,走出前院,穿過垂花門出去了,薑采青卻想起阿誰一樣是通房丫環的綠綈,當初也是從這道垂花門被婆子拖出去的,現在也不知如何了。
“柳媽媽姐妹兩個都故意了。”薑采青道。花羅便翻開那乾荷葉包著的點心,裡頭一樣油炸的麵果子,一樣糯米鹹肉糕。花羅嘴角幾不成見的一翹,便拿出兩個白瓷小碟子,一樣裝了幾塊,剩下的照原樣重又包起來,塞進柳媽媽懷裡道:“柳媽媽好輕易走一趟親戚,這情意娘子收了,點心也留了,分一些給柳媽媽歸去吃吧。”
提及這後院,棠姨娘和菊姨娘判定都是美人兒,大美人,菊姨娘明豔,姿容絕麗;棠姨娘美好,我見猶憐。實在以薑采青當代審美的目光看來,隻怕菊姨孃的仙顏更驚人些,而張官人更待見棠姨娘,除了她美好動聽,性子喜靜,隻怕跟她是老夫人送來的也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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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堂?”薑采青非常不測,便問道,“你是要去山上的無塵庵麼?”
薑采青不由心中又嘖了一聲,這茜紗公然是個不普通的,平時不聲不響,關頭時候有見地。二壯家裡是明河莊的莊戶,莊戶跟淺顯佃農分歧,也是有身契的。像茜紗和二壯如許的成年奴婢,牙行裡的身價約莫在二十兩銀子擺佈。當代的人丁並未幾麼值錢,趕上災荒年,也許給幾口飯吃不至餓死,不要錢賣身為奴的都有。當然,眼下茜紗二人是張家的奴婢,讓不讓贖身,贖身銀子到底要多少,卻要由仆人說了纔算。
薺菜粟米粥,配著夾沙蕎麥糕,就著幾樣爽口小醬菜,薑采青正吃得津潤,道賀才返來的柳媽媽喜滋滋出去,先把兩包點心放在桌子上,賠笑說道:“稟娘子,老奴返來了。老奴的二姐感激娘子恩情,親手做了些點心叫老奴帶來,雖說是農家粗食,因為給娘子籌辦的,老奴二姐弄得非常潔淨細心,娘子不嫌棄就嚐嚐。”
“老奴返來家,才傳聞前頭那茜紗放出去了?”柳媽媽八卦的賦性使然,見薑采青不緊不慢地拿著長柄鏨花銀勺子吃粥,便立在中間服侍著,一邊扯開了話頭道:“娘子可真是大慈大悲,要說那茜紗,雖說官人收用了的,可官人也統共也未曾叫她服侍過幾次,竟有如許的好命!娘子當真太寵遇她了。”
棠姨娘是出去了,卻把貼身丫環絨兒留在門口,這行動是個甚麼意義?薑采青天然不是傻人,便給花羅和翠綺遞了個眼色,兩個丫環忙一起出去了,翠綺臨走端起剛纔放下的洗腳盆,花羅則敏捷地換了一壺溫熱的紅棗茶才走。
“無事,我也還冇睡。坐吧。”
薑采青心說,這棠姨娘如果說要去寺中住些日子,她還能鄙陋得腦補一下,猜想這棠姨孃的私交是個香客、和尚之類的,(阿彌陀佛,罪惡罪惡,佛祖莫怪!)可她說的倒是庵堂,當真要去深山庵堂陪老姨奶奶?
“娘子,奴婢……”秋棠低頭呐呐半天,像是終究下定了決計似的,從繡凳上站起家來,端端方正往薑采青跟前一跪,低頭說道:“娘子一貫待奴婢不薄,奴婢想再跟娘子求個恩情,奴婢早有個心願,想去庵堂長住,吃齋禮佛。按說娘子有孕在身,奴婢本該留在家裡服侍娘子的,可奴婢這身子骨老是不好,反倒叫娘子操心,不如去庵堂放心清心靜養一段光陰,隻求娘子允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