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半晌，他薄唇一啟，溫潤緩道：“微臣此際手不能寫，倒也寫不了去官奏摺。”

是嗎？

屋內，一片沉寂安寧，無聲無息。牆角的鬆神檀香，也微微的有些稠密，隻是不知為何，迎入鼻間的檀香，如果細聞，不難發覺此中竟含有半縷異味，這異味，似與當日她在行宮被顏墨白氣得暈厥並醒來後所聞到的味道如出一轍。

昨個兒才從鬼門關外走了一早，今兒倒好，這顏墨白竟不如重傷之人那般衰弱而躺，竟是自個兒坐起來了。

隻何如，他麵色還是如常，無波無瀾，除了瞳孔略微泛出了多少幽遠之色外，彆無其他。

待到達顏墨白的主屋前時，昨夜還立在門外黑壓壓的一片人群，此際早已散卻潔淨，徒留伏鬼一人悄悄的立在門外，渾身的冷硬與剛毅。

“在微臣眼裡，隻要性命尚在，隻要活了下來，那些皮肉翻飛乃至傷筋動骨之事，皆不敷為題。”他答得遲緩，嗓音平和。

鳳瑤驀地回聲回神，抬眸一觀，便見不遠處的榻上，顏墨白正端坐在榻上，渾身素白的袍子與她身上的分歧，且他那紗布纏裹的手指，正握著一本翻開的書。

青桐點頭，忙道：“還未醒來，但徐大夫今早為公子評脈時，說公子脈象已是安穩，不久便會醒來了。”

這話一落，鳳瑤悄悄的朝他打量，分毫不錯過他半分神情。

鳳瑤淡道：“你前次在青州河上救本宮一命，本宮昨日還你一命，也是天然。”

青桐倉猝領人將洗漱的淨水與毛巾乃至換洗的衣袍端了出去，待將東西在桌上放好後，青桐忙道：“長公主此際可要青桐將午膳也端來？”

他悄悄凝她，極深極當真的望著，並未言話。

熱絡的嗓音，透著幾分粉飾不住的喜意。

他神采微動，似是有些瞭然過來，隨即勾唇朝鳳瑤微微一笑，目光也突然間再度幽遠開來，“不管如何，長公主此番未曾對微臣落井下石，脫手救微臣是真。倒也是，除了伏鬼王旭另有青桐外，長公主，倒是第一個會對微臣脫手相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