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與餘暉鋪了滿地,亦灑了少年全部肩頭,紅色金色相得益彰,分外諧趣。
柔珂扭毛巾的手微微一頓,笑道:“您才與棠辭瞭解多久,我不過埋汰她幾句,您竟為著她提及話來?”
素知靜慈雖屈身於此青燈古佛十數年心性日趨陡峭隨和,然久養於深宮中的嬌貴身子終歸受不得這般擁堵喧華的情狀,柔珂命醫官再行號脈,兩次三番地篤定靜慈此時現在病情穩定並無性命之虞後,接過春華姑姑手裡的藥盞,屏退了一應人等。
即便心有迷惑,柔珂所言的確發自肺腑,半點存不得假,但是棠辭一聽,如臨大敵,脊背盜汗都被逼了一層出來,她怔忡了半晌,才勉強笑道:“郡主過獎了,臣戔戔翰林子,怎敢與孝宗天子相提並論,共比日月。”
曉得是一回事,是否便利提及又是彆的一回事。
淳祐帝挑眉看了他半晌,直將李安時看得內心發毛,而後撣撣衣袍,麵色平平道:“你徒弟是李順德?旁的聰明物事冇學好,撿著芝麻大小的門縫便趕著將腦袋擠出來了,也不怕卡在半路進退不得麼?”
“傻孩子,我的身材我那裡有不曉得的事理?”靜慈見柔珂緊抿著下唇仍不言語,進一步欣喜,“不過是肺不如何好,這本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弊端,便是華佗活著也隻能下個埋頭養身的方劑臨時安寧。你如果氣我此次瞞你,下次定讓你頭一個曉得,如何?”寬恤體貼彆人的性子縱是任誰也冇法狠心回絕。
日落西沉,天井中的海棠樹下,玉立著一青袍少年。
輕風起,拂亂棠辭額前的幾縷碎髮,落花自肩頭翩飛,滑過她細緻溫軟的臉頰,惶恐不安的神情又被添了幾筆楚楚不幸。
唯一的客人正端坐在中心,倒的茶水早已放涼,他隻悄悄地聽動部下人的彙報,眉心偶爾一蹙,默不出聲。
靜慈微微一滯,摩挲柔珂手背的指尖已涼了半分,望向柔珂的眸子更加暖和,敞高興扉莞爾道:“病得不重,若讓你曉得了,又得急著從京裡頭趕過來。這赤日炎炎的時節,你也是身子骨嬌弱的人,交來回回的倘若累出個好歹,倒叫我更是心疼。再者,你不是才從雲州返來麼,路上繁忙馳驅,歸家未幾時便跑到我這兒來,你父王怕非常掛念。”
本日卻有些分歧,占了幾間鋪麵的茶寮門可羅雀,用來拴馬的木樁每一隻卻俱都纏了好幾隻馬匹的韁繩。
柔珂聽起靜慈提了雲州的話茬,側過臉來,反手握住靜慈的手,淺笑道:“提及雲州,今晨棠辭才送來兩箱普洱茶餅,俱是雲州隧道的貨品。方纔來得急了,也忘了帶上幾隻給您嚐嚐鮮,明日我再差人送過來?”
醫官一刻前所說的話猶在耳畔:“心結不解,病情難緩。”
芥蒂還須心藥醫,柔珂豈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