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渾厚誠懇的模樣,不似奪目算計拿話誆人,柔珂也不忍再旁敲側擊,美意地叮嚀了幾句次日早些喚棠辭起家泡茶解酒的話,攜樵青欲告彆。
“郡主,昨日奴婢去碧雲寺給靜慈師父送茶餅的時候,瞧著她氣色好了很多。”氛圍沉寂得嚇人,樵青曉得柔珂表情欠佳,又無從安撫,隻得冇話找話。
柔珂應了聲是,瞥眼瞥見豫王鬢間又多了些許銀絲,看了殘燭一眼當知他常日裡這個時候早就歇下了,慚愧愧對的話語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隻好強壓下內心的不捨和心疼,見禮辭職。
柔珂猛地愣住腳步,走路生風的樵青發覺後也忙退後幾步,看著神采略顯慘白的柔珂謹慎翼翼地問道:“郡主,如何了?”
饒安在王府裡服侍了幾十年,也算看著柔珂長大的,知悉她外剛內柔又孝敬靈巧,再說父女倆哪有隔夜的仇,是以纔敢多一句嘴。見柔珂悄悄點了頭,一顆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總算安穩落地。
“嗯,她白叟家可還說了甚麼?”
一同而來的琵琶女與棠辭萍水相逢,和麪前這個稍顯得囉嗦婆媽的主子更是素昧平生,是以隻微微點頭承謝。
“如此便好。”豫王啜了口茶,忍下喉間的瘙癢,拍拍柔珂的手背,“夜也深了,你歸去安息罷。過陣子秋收,名下幾間莊子本年請了很多敗落戶後輩,憑條賬單少不得費心多照看些,你怕是要被累著的。”
“常聽言人有千麵,見慣了棠公子東風滿麵,本日她哭鼻子的糗樣倒是讓奴婢莫名有些揪心呢。”樵青還是在柔珂耳畔強聒不捨,說是揪心卻又冇心冇肺地掩嘴輕笑,“說來好笑,她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又長得精美,活脫脫像個女人!要不是她科舉大比入的宦途,奴婢指定覺得她是女扮男裝了。”
“……那物事,可修好了?”豫王說完這話,緊捂著嘴咳嗽半晌,模糊可見麵色漲紅一片,額上青筋透露。
琵琶女也從懷裡取出先前棠辭扔給她的那袋銀錢,遞給漁僮笑盈盈道:“奴家擅自取了銀子付了酒錢,餘下的並未動過,還望莫要見怪。”
王府角門早有管家饒安候著,遠遠瞧見自夜色裡走來兩個熟諳的纖細身影,忙幾步搶上前去,將搭在手臂上的氅衣給柔珂披上,躬身見禮後又將躲在柔珂身後的樵青提溜出來挑眉嗬叱:“你這丫頭好生膽小!縱是有天大的事情產生,你也不能一個保護也不帶上就拐著主子頂著夜色胡亂走動,有個萬一好歹你可擔負得起?”
柔珂婉然笑說:“趕巧街邊便有酒樓,出來歇了會兒,是以才耗到現在。”
女子和柔珂俱不知貳內心揣摩著這等好笑又可惱的肮漬事,隻當作客氣話應允下來。
關上房門,漁僮疾步走下台階,向天井中等待的世人躬身伸謝:“平時下值,公子最多在書畫攤前和文墨坊立足半晌,再如何著也會趕在晚餐涼透前返來。明天不知怎地了,我倚在門邊數著梆子聲兒,眼看就要到宵禁時候了,半小我影都冇見著,可把我急壞了!敢情又是去喝酒消遣,還喝得酩酊酣醉,費事幾位蜜斯送她返來。”
柔珂點點頭:“既如此,夜深天寒,女人還是早些歸家為好,就此彆過罷。”
雖可去禮部查訪黃冊戶籍,因不知林綰家世秘聞亦不知是否京師本地籍貫,為免重名錯點遲誤於人,柔珂又細細地將林綰的長相描述了一番。十二年來,她向來樂善好施,走到那邊便往那邊的寺廟供奉香火銀子,不過為著積積善德以期打動上天,降那麼一點但願與期盼給本身,不至於統統等候都熬成一場空。既有緣與林綰相逢,又見她一個弱女子還能臨財不苟舉止識禮,不如舉手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