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白叟家可還說了甚麼？”

“父王。”柔珂當場施禮。

咳嗽聲無翼而飛地鑽進柔珂的耳裡又化作一陣憂心堵在胸口瘀滯不散，她忙上前遞了一盞熱茶，幫他輕撫脊背。

當真是不識廬山真臉孔，隻緣身在此山中，樵青不受重重苦衷困頓，倒是比本身看得深遠廣漠些。向來鄉試會試都有主事查驗身份，棠辭雖為補錄的探花，卻不過差了兩場殿試，必是男人無疑。本身何故做這些不實在際的連翩浮想？摔破一串珍珠，總不能將七魂六魄也給摔碎了罷。

林綰……阿綰……方纔會仙樓時本身出來得遲，指不定林綰筵前請唱時自報了名姓，棠辭這個見色起意的蕩子迷醉不清時認錯了人？是本身胡思亂想了麼？

出了甜水巷，昂首看月色清冷，街上數隊衛兵手裡持著鬆明火把輪值調班，又有衙門差役拖著木柵欄往各處卡口搭設，應是已到宵禁風景。

捏著書卷一角悄悄將其抽出，又從身邊婢女的手中接過一件團龍暗紋大氅，正要為豫王披上的時候，他卻茫茫然地展開了眼睛。

身著茶青色直身的豫王坐在首坐，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擎著書卷，雙目微闔，姿容不甚持重。

“長安街珍寶齋的老闆承諾了，過兩日筆據據去取便可。”

“嘿嘿，蜜斯客氣了，您和郡主有空常來玩耍纔是。”漁僮暗忖著柔珂貴為郡主高不成攀，麵前這橫空冒出來的女子姿容雖減色幾分，也是清秀美人一個，既有緣和自家公子相遇，無妨拉攏拉攏，免得棠辭和那年紀老邁不小也未結婚的陸禾成日裡膩歪在一塊兒，久而久之坐實了斷袖分桃的名頭。

“如此便好。”豫王啜了口茶，忍下喉間的瘙癢，拍拍柔珂的手背，“夜也深了，你歸去安息罷。過陣子秋收，名下幾間莊子本年請了很多敗落戶後輩，憑條賬單少不得費心多照看些，你怕是要被累著的。”

柔珂纖眉不經意間擰在了一塊兒，步子也垂垂放慢。

燭影暗淡，柔珂走近幾步才瞧出他已經淺淺入眠，直身兩肩的織金升龍亦偃旗息鼓地收起虎倀，隻跟著他的呼吸吐納微微翕動。

“女人所居那邊？”柔珂看了一眼不遠處逮著幾個闖夜的醉漢便罵罵咧咧提刀唬人的衙役，又側臉看向一起走來總識禮地跟在本身半步後的女子，溫言問道。

柔珂婉然笑說：“趕巧街邊便有酒樓，出來歇了會兒，是以才耗到現在。”

一同而來的琵琶女與棠辭萍水相逢，和麪前這個稍顯得囉嗦婆媽的主子更是素昧平生，是以隻微微點頭承謝。

香囊……又是棠辭……

豫王府的長史溫倫向柔珂見過一禮，瞧她正提筆寫字，便低眉順目地候著。

饒安在王府裡服侍了幾十年，也算看著柔珂長大的，知悉她外剛內柔又孝敬靈巧，再說父女倆哪有隔夜的仇，是以纔敢多一句嘴。見柔珂悄悄點了頭，一顆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總算安穩落地。

“往教坊司薦一名樂工。”柔珂將箋紙展給溫倫，隻見上書“林綰”二字。

“雖不敢與郡主攀附，都城火食浩穰亦不知可否有重遇之日，奴家隻好也大著膽量借‘緣分’二字全這一麵之緣。”女子生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臉頰圓潤卻又減少了凜冽氣味，觀之可親，“閨名林綰。雙木成林，淡淡打扮新綰髻的‘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