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自謠(GL)_第60章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

是時,自不遠處清楚明朗地傳來一陣男人的鬼哭狼嚎,牢房內沉寂了半晌,甬道內模糊約約地透出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混著潮濕腐臭之氣,令人作嘔。

米商……韓護……與謝彬?!甚麼洗刷委曲清楚是倒置吵嘴!

眼角餘光瞥了瞥身後之人,皆離得不遠卻也不近,燈火暗淡,恰可掩人耳目。

胡來彥也知棠辭與陸禾友情匪淺,隻是兩人現在一個為太子謀事一個為魯王謀事,縱是情深厚誼也當垂垂形同陌路纔是。

“天氣不早了,棠大人無妨選個舒暢玩意兒使使。”胡來彥一個眼色,獄卒即將手上的木盤轉交給了陸禾。

緋袍已褪,官帽已摘,一襲材質輕軟的烏黑中衣熨帖又清寒地緊貼著肌理,從石磚裂縫裡溜出去的夏季冷風穿透過薄弱的中衣直凍入骨髓,血液漸冷,躁鬱不安的心臟也好似隨之安靜舒緩。

“我以往曉得。可輪到本日,眼下,卻不甚明白了――單憑沈逸的幾句口語,陛下怎可輕信?”

“皇伯父如何說?”

李順德乾巴巴地咂咂嘴,歎了聲氣道:“陛下是甚麼脾氣,郡主向來察言觀色見微知著,豈有不知的理?”

木盤上排了兩列方形木牌,彆無二致。

若要說不悔怨,棠辭不悔怨的也是本身沉不住事,不聽秦延等人的奉勸,草擬了奏本徹夜不寐地考慮說話,瞞了柔珂進宮來為晟王向天子進諫討情。天子能夠無情,疏忽血脈嫡親的兄弟,莫非本身甘心向他效仿,見死不救?再者,晟王此事也非救不得,雖則極刑難逃,可到底開朝以來從未有藩王宗親不但蒙受車裂之刑另有妻孥在旁觀刑的例子可循。民憤又豈是抓幾個文人騷人可殺一儆百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即便是位居九重金口玉言的天子,若要將江河湖海控於股掌之間就是妄圖了。

才被投入刑部大牢時,她的腦筋裡一片亂麻,沈逸、天子、安寧、晟王、懿慈、柔珂、秦延、徐謙、雲州的養父母乃至陸禾皆絲絲縷縷交叉環抱地織成一片網,既細且密,緊緊地將她監禁在不知所措的後路難料與休咎相依的自我安撫中,擔憂的事太多,一遍各處思慮,一遍各處考慮,仍不得其解;擔憂的人太多,一個個地考慮,一個個地籌算,仍不得其法。

棠辭擱在雙膝之上的十支白淨苗條的手指不自發地悄悄顫了顫,胡來彥將手附在耳朵邊,伸長了脖子作勢聆聽半晌,向棠辭嘖嘖道:“您瞧瞧您瞧瞧,那不曉事頂撞了武安侯的湖州米商不過被鐵箍束在頭上服侍了他一會兒,舒暢成如許――”忽又拍拍陸禾,笑道“到底還是你們讀書人有腦筋,使些伎倆便可洗刷韓公子與謝公子的委曲。”

四目相對之下,棠辭並未讀出陸禾有涓滴羞慚與慚愧,自回京以來,她二人雖聚得少了,可她等閒不肯信,陸禾竟然會是為虎作倀之人。

棠辭緩緩展開眼來,慵懶地,恐懼地輕笑了笑:“胡大人,我何德何能,竟使您屈尊紆貴到這兒肮臟處所?”

夕照餘暉下,跪著一個身形苗條清麗的女子,傾斜有力而冗餘的冬陽投射大地,在她身後拉出一條細頎長長的黑影,很細很長,像矮小梅樹冒死汲取營養探向彼蒼的枝乾,悄悄一摘便會攔腰折斷。

“李公公是兩朝白叟,殊不知我已揣了十三年的明白裝了十三年的胡塗?”北風吼怒冷冽,在謹身殿外跪了兩個時候,白玉般的臉頰生生被刮出幾條紅痕,令人見之顧恤。柔珂已然體力不支,聲音衰弱卻不顯卑怯,“十三年前皇伯父殺了與我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的丈夫,此番又得令我再蹈覆轍,淪為世人的笑柄麼?!”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