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刑部大牢,隻是此番怕是在災害逃。
刑房青黑的石牆裡鑽出陣陣冷風,胸腔裡惡寒翻滾作怪,棠辭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又是輕咳半晌,說話時含糊著淡淡的血腥味:“十三年前,吏科給事中薄昊因勸諫我父皇削藩□□受廷杖而死。此事不脛而走,傳到齊州王府你的耳邊,你內心驀地升起惶恐不安。適時,王府長史韓儒勸說你不若就此生變,來日於天下人也可自稱被逼無法,齊州富庶,你手中又握有鎮守邊疆的重兵,此等若敗即死的事,你自拿不定主張。直至韓儒以我母後為餌相勸,勾起了你悠長以來冒死壓抑的巴望,才鋌而走險。”
她緩緩閉上眼睛,停在原地,不撤退也不迴應,悄悄煎熬著,等候天子落下的吻。
天子減輕了聲音:“解開它!”
她被綁在刑架上,水漬與血跡稠濁一片,渾身臟汙,清楚是將死之人,臉上卻淡淡笑了。
天子似未聞聲,麵前這個夢寐以求十數年而不得的女子,喚他陛下,乃至……哀告他,他深深地沉浸在了不竭收縮直升雲端的滿足中。
數米以外的棠辭,她奮力掙紮,企圖擺脫繩索的束縛,撲上前將這個狗天子掐死咬死打死!
不要――!
“解開它。”天子道。
棠辭猛咳了一陣,緩緩笑道:“二王叔想將我如何措置,不如痛快些。”
靜慈垂下了頭,動手為他――寬衣解帶。
天子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卻並非銅牆鐵壁無一處可攻之地,懿慈皇後是他的一根軟肋,也是他的逆鱗。
她閉上眼睛,一片暗中,永無絕頂。
她不肯再聽,不敢再看,她連逃開這裡也做不到。
多少次,曾在惡夢中,皇兄膝下的後代化作歹魂厲鬼來尋他報仇雪恥,有太子有含山有長安……天然也有不見骸骨不知存亡的永嘉。他做了十三年的天子,坐穩了十三年的龍椅,執掌了十三年的江山,他從未想過,竟另有人膽敢置存亡於不顧以身犯險押一場幾近毫無勝算的賭局。
“……陛下――!”天子行動微頓,劍尖冇入腹中,鮮血汨汨流出。
“這又如何?!”天子虛張陣容地拔大聲音,眼睛裡燃著肝火。
棠辭的臉上溢滿了淚水,她是如此的無能,不但救不了本身所愛之人,還連累拖累她們……
“我天然免不了一死,我選了這條路,勝算不占三成,開初便抱著誓死的決計。”體力不支,疼痛難忍,棠辭的聲音非常衰弱,“我隻想問王叔一句,事到現在,你可曾悔怨?”
天子笑了笑,聲音平平:“好侄女兒,多年不見,到底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連二皇叔也被你矇在鼓裏。”
懿慈……
棠辭被潑醒後,悄悄地看著天子,輕喚了聲:“二王叔。”
棠辭的嘴裡塞著布條,閉上眼睛,無聲垂淚。
天子坐在椅子上,悄悄地呷茶,若不是眼底仍舊掩著鬱鬱,幾近讓人覺得他已平心靜氣。
可統統隻是徒勞無功,她還是被監禁在刑架上,半寸不得近,眼睜睜看著本身的母親,甘願斷指發誓不肯低頭的母親,一次次地彎下她纖細的腰肢,向他叩首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