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耳說衛嗣公，衛嗣公說而慨氣。擺佈曰：公何為不相也？公曰：夫馬似鹿者而題之令媛，但是有百金之馬而無一金之鹿者，馬為人用而鹿不為人用也。今如耳，萬乘之相也，外有大國之意，其心不在衛，雖辯智亦不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

君以是治臣者有三：一。勢不敷以化則除之。師曠之對，晏子之說，皆合勢之易也而道行之難，是與獸逐走也，未知除患。患之可除，在子夏之說春秋也。善持勢者，蚤絕其奸萌，故季孫讓仲尼以遇勢，而況錯之於君乎？是以太公望殺狂貢，而臧獲不乘驥。嗣公知之，故而駕鹿。薛公知之，故與二樂博。此皆知同異之反也，故明主之牧臣也，說在畜焉。

一曰。太公望東封於齊，海上有賢者狂喬，太公望聞之往請焉，三卻馬於門而狂商不報見也，太公望誅之。當是時也，周公旦在魯，馳往止之，比至，已誅之矣。周公旦曰：狂喬，天下賢者也，夫子何為誅之？太公望曰：狂青也，議不臣天子，不友諸侯，吾恐其亂法易教也，故覺得首誅。今有馬於此，描述似驥也，然驅之不往，引之不前，雖臧獲不寄跡以於其軫也。

三。術之不可，有故。不殺其狗則酒酸。夫國亦有狗，且擺佈皆社鼠也。人主無堯之再誅，與莊王之應太子，而皆有薄媼之決蔡嫗也。知貴不能以教歌之法先揆之，吳起之出愛妻，文公之斬顛頡，皆違其情者也。故能令人彈疽者，必其忍痛者也。

一。賞之譽之不勸，罰之毀之不畏，四者加焉穩定，則其除之。

薛公之相魏昭侯也，擺佈有樂子者曰陽胡、潘，其於王甚重，而不為薛公，薛公患之。因而乃召與之博，予之人百金，令之昆弟博，俄又益之人二百金。方博有問，謁者言客張季之子在門，公拂然怒，撫兵而授謁者曰：殺之，吾聞季之不為文也。立有間，時季羽在側，曰：不然。竊聞季為公甚，顧其人陰未聞耳。乃輟不殺客，而大禮之曰：曩者聞季之不為文也，故欲殺之。今誠為文也，豈忘季哉。告廩獻千石之粟，告府獻五百金，告騶私廄獻良馬固車二乘，因令奄將宮人之美妾二十人並遺季也。樂子因相謂曰：為公者必利，不為公者必害，吾曹何愛不為公？因斯競勸而遂為之。薛公以人臣之勢，假人主之術也，而害不得生，況錯之人主乎？夫馴烏斷其下頷焉，斷其下頷則必恃人而食，焉得不馴乎？夫明主畜臣亦然，令臣不得倒黴君之祿，不得無服上之名。夫利君之祿，服上之名，焉得不平？

右經

國羊重於鄭君，聞君之惡已也，侍飲，因先謂君曰：臣適不幸而有過，願君幸而告之，臣請變動，則臣免極刑矣。

景公與晏子遊於少海，登栢寢之台而還望其國曰：美哉，泱泱乎，堂堂乎，後代將孰有此？晏子對曰：其田成氏乎？景公曰：寡人有此國也，而曰田成氏有之，何也？晏子對曰：夫田成氏甚得齊民，其於民也，上之請爵祿行諸大臣，下之私大鬥斛區釜以出貸#1，小鬥斛區釜以收之。殺一牛，取一豆肉，餘以食士。終歲，布帛取二製焉，餘以衣士。故市木之價不加貴於山，澤之魚鹽龜龞蠃蚌不貴於海。君重歛，而田成氏厚施。齊嘗大饑，道旁餓死者不成勝數也，父子相牽而移田成氏者不聞不生。故周秦之民，相與歌之曰：謳乎，其已乎苞乎，其往歸田成子乎。詩曰：雖無德與女，式歌且舞。今田成氏之德，而民之歌舞，民德歸之矣。故曰：其田成氏乎。公泫然出涕曰：不亦悲乎，寡人有國而田成氏有之，今為之何如？晏子對曰：君何患焉，若君欲奪之，則近賢而遠不肖，治其煩亂，緩其科罰，賑貪窮而恤孤寡，行恩德而給不敷，民將歸君，則雖有十田成氏，其如君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