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11章 紗窗日落漸黃昏(11)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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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竟然側身覷她,那暖融的眼神直如初雪落進,又被這體溫熔化。他的瞳人是烏黑敞亮的,含著模糊的笑意。她倉促避開,忽聽天子道:“皇後在禦,爾等不見禮?”很輕的聲音,絮絮如雪,他倒極罕用如許的聲音與宮人說話,儘可貴的,是這一回,那話中還夾著三分打趣的意義,要教她尷尬,卻溫軟的彷彿隻剩下寵溺。

好久卻未見主位叫“免”,世民氣下些微有絲兒著慌,為首那嬤嬤壯著膽昂首覷了一眼,那著紅氅的女子,在宮燈掩映下,極明豔。一雙眼睛透著一股子嬌媚靈氣,睫毛悄悄翕動,圈進眼瞼下一方光暈,嬤嬤隻覺這位“夫人”好生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麵前端莊的美人姓甚名誰,隻待細忖時,卻聞聲天子對身邊美婦人笑道:“你瞧,她們錯稱你封位,若然在疇前,……陳阿嬌,你大抵要把這宮殿都掀個底兒朝天吧?”

就像明天這番的風景。宮女子哈腰撥火星子,手裡的銅爐快冷下時,已有一名宮女子接了疇昔:“娘娘,婢子給您換過一盞罷。”她放手,很快接過新添上炭的又一盞銅爐,身邊的矮榻上擺著香茶,一盞線香嫋嫋吐煙。

此番天子舊事重提,不免讓她尷尬。

陳阿嬌並不知天子苦衷,朝堂繁冗,本就讓天子抽身得空,她母親館陶大長公主又是個不費事的,堂邑侯府比來的意向不但叫天子心驚,連長樂宮老太後都覺不占理兒,起首要拔手清算的,便是私結朝臣的堂邑侯陳午。再者,另有嫁妝藏書一事,讓武帝內心好覺敗興,想起來,還是深恨。帝王心沉,那幾番心機,陳阿嬌又如何能辨明?

那尖細的聲音,一層一層蓋疇昔,在空明大殿裡迴轉,繞太重重帷帳。巍巍漢宮,在一場初雪過後,俱被這聲音覆蓋了。

那嬤嬤被天子口中“陳阿嬌”三字唬得一嚇,怯怯覷那美人,這才驚覺麵前那人,的確是陳後的摸樣,隻不過比印象中略微清臒些罷了。

這長樂宮主奴一條心,天然偏傾陳後,毋論掖庭後宮是如何個“雨露均沾”法兒,這太皇太後心尖上的寶貝外孫女兒,天然是闔宮仆婦一意保護的。陳後搬家偏殿長門已有些光陰,累月來不透一絲兒風聲,此次煌煌呈現在長樂宮,竟是隨行禦駕,這裡頭有些如何的彎曲折曲,一時儘叫人捉摸不透。但老是個不壞的開端,天子既肯領陳後前來儘孝道,想來事情另有徐緩的餘地。太皇太後既會歡暢,這長樂宮闔宮高低宮婦,天然是連心跟著歡暢的。

阿嬌心性不拙,頓時體味楊對勁的意義,因道:“楊長侍,本宮謝過。”便隨禦駕直入長樂宮,一起人,浩浩而去。

帳幕疊疊,那一頭似有了動靜,那重帷帳垂垂矮了下去,似波紋湧動。老嬤嬤們已經撩起了簾子,那一頭,太皇太後衰老嘶啞的聲聲響起:“嬌嬌,心頭肉肉喲,你可總算來瞧外祖母啦!”

天子這才斂聲:“擺駕。”

宮人迎駕,齊齊拜下:“陛下長樂無極!”

當年,她寵貫六宮,確是究竟。這漢宮掖庭,唯隻偏疼年青貌美的女子。

帝後悠長沉默,在這一方窄門下。再遠處,宮燈連片,映的尚未化開的雪地皆是螢螢之色。楊對勁禦前奉侍好久,尚揣聖意,因退一步,道:“陛下,天氣不早啦,這北風嘯的緊,我們……儘早返長樂宮罷?太皇太後該叫晚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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