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甚麼要如許做?”老太後身如老鬆,隻覺驚雷劈了枝乾,一個趔趄,差點就要倒下。她握著龍拐,勉勉站穩,俄然笑道:“天子!不愧是天子!好算計!”
老太後衰老厚重的聲音如同彼蒼一陣響雷,在大殿裡駭然轟動。她為她自小心疼的皇外孫,在做最後的儘力,以暮年殘累之軀。
卻不是劉恒。
天子凜了凜身,眼底倏忽竟有笑意:“此事不必徹查。朕知,陳後是被冤枉的。”
於天子而言,是為奇恥大辱!
竇太後滿身都在顫抖,枯樹皮普通衰老的麪皮耷拉下來,全無神采,一雙深凹的眼睛裡蓄滿淚水……她艱钜地閉眼,渾濁的老淚一顆一顆滾落:
天子言真意切,該說的,說的句句是理。亦早已為此後能夠產生之事預先在竇太後跟前提了個醒兒,他日清君側,必然血濺宮室。竇太後抬眉看他,天子公然生得一副狼子之相,有野心,有機謀。不由笑道:“天子,你做的好,哀家阿誰傻嬌嬌,隻怕還矇在鼓裏呢,隻道是你心腸狠,把她撂在長門便不管不顧了!誰料,真正肯護她全麵的,還是徹兒。當日館陶公然冇瞧錯人。”
這天下,到底是劉徹的天下。
誰能芳華常駐,誰能權勢永握,她不能,竇家不能,那自不量力的陳午,更不能呀。
要脫手了……
老太後笑了笑,心說,孫兒啊,古來美*國,你心知是誰冤了阿嬌,卻如此偏袒,不但不與美人加罪,反倒聽信妄人胡說,將親表姐打入冷宮。朝堂之上威風八麵的天子,混入了後宮事,卻本來也是個胡塗蟲。
恍然就如同做了一場好長的夢。
她接過,潤了潤嗓子,才昂首覷天子。天子唇色淺淡,嘴巴微微抿著,豐眉朗目,好標緻的表麵,是少年威武的模樣。天子眼底攢起一股莫名的霧氣,似在笑,卻看不見半點笑意。他的唇角略一動,道:“因為,那日自皇後枕下搜出魘咒朕的巫蠱人偶……是朕派人放的。”
“是你救了阿嬌,哀家謝你。”沉默很久,老太後終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