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28章 金屋無人見淚痕(13)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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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平常無異的淩晨。

這個女人,到了這時,還是在為他策畫,句句知心,公然賢能可貴。

但卻冇能留住天子的腳步。

服侍天子洗漱的宮婢多多極少對衛子夫內心生起幾分獵奇,是以多加以幾眼,偶爾向帳內窺測,亦是不免。

忽一陣風動,燭影曳曳,黃銅燭台之上,偃下幾重火束,蔫蔫的,像是要燃燒了一樣。羅帳旌動,流蘇悄悄拂散開,好似湖麵上漾開的一層漪……

帳內美人瑟瑟縮在角落,一雙玉足菡萏一樣生姿,如同綴在錦被皮麵上,白白嫩嫩,好不美好。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卻蓄滿淚水,被悶雷驚的想哭,卻又不敢,恐怕惱了君王。

但是,本日侍寢黃門郎的“唱起”卻太早,時候不太對,殿外現在還是星夜。天幕之上,繁星點爍;長廊以外,冷風淒淒;沿排候立的宮婢疑是聽走了,偏身立向寢宮那端,直等黃門公公再宣禦旨。

當真是*大好,多少女子盼也盼不來的恩澤,卻於帳內那衛夫人似家常便飯,天子厚愛她,她便得以一腳登天,恃寵承恩,*帳裡忍度,一刻一時的福分,便能成一世的風景。旁的宮妃日日守佛門,她與天子的孩子,卻一個接一個出世……

帳子裡終究有人動。

天子翻身起床,帷帳外,侍寢黃門郎回聲彆傳:“陛下禦起——服侍——”

天子轉頭,語氣放軟:“子夫,你安生,朕隻是去長樂宮逛逛。皇祖母薨,朕內心,非常難受。朝堂政務冗繁,朕因事不得將皇祖母唁信書記天下……每思及,愈發惱,朕是天子,卻連平常百姓家的嫡親都何嘗享,遑論孝謹……”天子沉默嚥下四個字:“朕愧先祖。”言聲慼慼。

一個悶雷劈開,在頭頂隆隆響著,乍然如天車軲轤擦著琉璃瓦簷滾過,閃電扯開死靜的天幕,一張伸開的網隨即照拂穹廬之上……

“娘娘呀,現在可都甚麼時候啦!您還要到處為旁人考慮!婢子說句大不敬的話,明知娘娘月份兒小,陛下他就不該……”

裡頭已有人來催請,候立宮婢方纔魚貫而進。

衛子夫虛勢扶她:“不成的,冇的轟動了陛下……”

天子麵上淡淡:“朕去長樂宮逛逛。”

天子笑道:“外頭風景好,有星有月,稀稀落落天涯恁是留了一寸白,朕瞧瞧去,整日的宣室殿案前杵著,怪累人。”又不忘叮囑:“你多保重,朕下了朝再來看你……和皇兒。”

“諾。”

天子稍有不忍。

衛子夫的眼色卻愈凝愈重。

這“外臣”,天然是指堂邑侯陳午及所隨眾者,衛子夫不傻,入宮數久,君心雖難測,卻亦可測量三分。因道:“這便難啦,若不準,滿朝文武當何論?陛下當朝,以孝謹治天下,陳午必以‘孝謹’為名欲入宮,陛下若不準,想來竟是陛下屈理;若當真準了,事兒走上了這一遭,堂邑侯必不循分,若擁虎狼之師直入京畿,朝堂之上,能應對者,有幾人?”

門將開,表裡對流,冷風灌入袖口,直將敞袖撐的如同一片張鼓的小帆。宮女子雙頰生色,鮮嫩嫩的,如同花兒似的,殿內明燭通透,更將一張張年青女子的臉,照的素淨無雙。

帝王居中而坐,薄透的黃綢底內衫被汗浸濕,天子夙來崇以頓時習武,欲功追始皇,辟漢室之威於乾坤以內,故此,身板子並非孱羸墨客的模樣,他雖年青,卻英姿勃發,胸膛線條和婉,胳膊結實有力,多是崇武留下的陳跡。襯著黃綢底內衫,男人最原始的朝氣與征服力彰顯無疑,那些個服侍洗漱的宮女子雖名義上已是天子的女人,卻到底個個冰清玉潔,從未與男人有過靠近的肢體打仗,因見天子這般,不由個個臊了臉,看也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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