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6章 紗窗日落漸黃昏(6)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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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如此說,但……”衛子夫抹著胸口,膝蓋跪的生疼,已然起不來,婉心諸人見狀,忙將她攙起來,衛子夫坐定以後,仍然不愈:“可嚇死本宮了!人道君威難測、伴君如伴虎,現在看來,前人誠不我欺!”

婉心伏禮:“婢子記得了。”

衛子夫眉頭微鎖:“婉心切不成胡說!陳皇後乃館陶大長公主掌上明珠,怎容得我們暗裡裡說三道四?”

衛子夫駭得驀地跪地,顫抖著泣淚不止,惶惑道:“陛下,妾不知,妾萬死——陛下好歹看在長樂宮老太後、館陶大長公主麵兒上,留陳後一命!陛下——開恩呐!”

天子嘲笑道:“帛中所記那年元宵,朕雖年幼,也另有印象。——先皇前元時,朕龍潛,封膠東王,彼時……”武帝倏忽吸了口氣,目中彷彿凝著幾絲雪花冰片,在微暖的燭光下,那冰片化了開來,似在淨水中洗過的寒光燭火,在帝王眼中伸展。武帝目色沉沉:“彼時,東宮太子乃栗姬宗子,劉榮。”武帝一頓,目光旋即轉狠:“好個陳阿嬌,好個皇後!朕初時待她一片至心,她——她如何算計於朕?帛書藏私交,暗通款曲——堂邑侯府的小翁主啊,真好,真好啊!她於天家嚴肅置何地?她便是如許算計朕!”

篆字如其人。天子的手微顫,忽將那些年事恍忽便拋了疇昔,他模糊記起,幼年時與母後、長姐居猗蘭殿,阿嬌隨館陶姑姑前來拜見,當時堂邑侯府勢盛,館陶姑姑乃禦駕前的紅人,他與母親王美人,卻甚麼也不是,失勢居猗蘭殿,父皇悠長也不來探看。他當時年幼,甚麼也不懂,天然也策畫不過來館陶姑姑俄然疏離栗姬,靠近猗蘭殿的目標安在。他隻記得有一回,館陶姑姑再來時,手上牽帶著如許一個粉粉嫩嫩都雅的女娃兒,她笑起來的模樣明麗似四月驕陽,館陶姑姑喊她“嬌嬌”——“嬌嬌,你要謁禮,見了王娘娘,怎生如許不識禮數?”

內侍旋即跟上,浩浩承明殿,天子的背影竟有幾分苦楚。

天子滿肺腑肝火無可出,見這滿殿悲慼,侍婢竟也來指導本身如何擺將,更是怒不成遏,武帝抬龍靴,一腳將婉心踹翻在地:“朕何時說要取陳先性命?要你這奴心奴骨的肮臟東西自作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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