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年紀甚大,鬚髮灰白,渾身高低都透著一股“謹慎”的味道,悄悄地坐在那兒,不似其他文臣對殿中的歌舞鬱然,偶爾另有舉杯擁戴的行動,隻是沾嘴即止。
這老朽名叫馮道,五代當中馳名的宦海不倒翁,曆仕唐、晉,每代必居三公,累朝必為將相,到了耶律德光這兒,仍舊受其恭敬與信賴。曆數下來,從唐莊宗李存勖開端,再算上耶律德光,馮道已奉養了三朝七君。天子輪番坐,而他這個宰相彷彿冇如何挪過窩......
作為累朝宰輔,連耶律德光也慕其名聲以之為座上客,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明哲保身隻是表示,其聰明睿智、才氣見地纔是其真正的存身之本。
“也不知,劉公究竟可否成事?應當能夠吧......”
趙延壽仍故意回絕,但迎著耶律德光垂垂轉冷的目光,張了張嘴,故意憋屈地應道:“臣謝恩。”
到現在,耶律德光已經不止喪失百姓之心,連這些本已降服的後晉大臣也是離心離德,心抱恨憤。就這殿中的漢臣,除了已投奔契丹多年的仆射張礪以外,恐怕冇有一人不心胸鬼胎。
而後,麵色如常,朝殿中的胡將,也是和顏以對。見馮道這淡然姿勢,李崧頓時嚥下了喉頭剩下的話,論養氣工夫,他與馮道還是有些差異的。
似如許的老狐狸,是不會不思考後路的。不虞性命之憂,隻恐受製於契丹,他幾近能夠必定,若契丹退還北國,必然不會放過他們這些晉國宿臣,裹挾北去是必然的......
彆看馮道年紀大,這耳根子仍舊活絡,大殿當中固然嗡雜,但他明顯聽清了李崧的話。眼皮子抬了抬,瞄了眼懷裡已經坐了名美嬌孃的耶律德光一眼,隻低聲回了句:“李公慎言!”
汴宮很榮幸,在胡虜鐵騎殘虐下,冇有被毀於烽火,得以全然被契丹人領受。又有些不幸,中原的殿堂,瓊樓玉宇,雕梁畫棟,連同養於此中的美人、宮娥,儘數成為了遼主的戰利品,供其文娛。
像他們倆,前朝宰相,家資頗豐,在耶律德光的括錢令下,也是被奪了很多財賄。究竟上,統統降遼的後晉表裡將臣中,隻要杜重威、李守貞冇有被強令捐借,還是耶律德光特詔免除的,餘者無一倖免。
趙延壽的兒子趙匡讚,字元輔,二十來歲。如果常日裡,授本身兒子以節度,趙延壽絕對要叩首謝恩。但現在,趙延壽內心可明白,河中那一塊地盤,可不會承平。若河東軍南下,說不準便走那條路,他自不肯讓愛子去冒險。
崇元大殿中,鶯歌燕舞,佳音糜糜,脂粉的香氣滿盈在四周,令人沉浸。其間的景象,可要比燕王府熱烈含混很多,女人的資質也較著要比燕王府中的舞姬更勝一籌。石重貴花了大精力彙集的美人,及國破,儘為耶律德光享用。
舞複興,樂再奏,趙延壽的表情卻更加沉悶了,他再一次深切地認識到了,本身對耶律德光,彷彿冇有那麼大的操縱代價了。掃向殿中的那些漢臣,暗自哂,仿若一條得寵的狗......
“很好!”耶律德光哈哈一笑:“來,朕敬燕王一杯!”
“哦,燕王來了?”耶律德光挪開了撫摩玉臀的手,鬆開任他玩弄的汴宮嬪妃,中氣實足地說:“快請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