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安祿山與楊妃乾係暖昧,《資治通鑒》載天寶十載:
“壽昌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同昌公主製的聯珠帳”、“西子浣過的紗衾”和“紅娘抱過的鴛枕”,則由外及內寫到“榻”、“帳”、“紗衾”和“鴛枕”,此一係列臥具陳列,均與美人或情愛之事相乾,怎不讓人“眼餳骨軟”,浮想連翩。
秦可卿不是才大病初癒嗎?怎能有如許的聲音傳來!真是奇了!
宋朝樂史《楊太真彆傳》援引《漢成帝內傳》的話說:“漢成帝獲飛燕,身輕欲不堪風。恐其飄翥,帝為造水晶盤,令官人掌之而歌舞,又製七寶避風台,間以諸香,安於上,恐其四肢不由。”杜牧詩有“楚腰纖細掌中輕”句,用的就是趙飛燕善為掌中盤舞的典故。如有人據水晶盤不該為金盤來批評曹公之誤,恐亦不體味作者匠心腸點。
“趙後腰骨尤纖細,善踽步行,若人手執花枝,顫顫然,彆人莫能學也。在主家時,號為飛燕……後日夜欲求子,為自固長遠計,多用小犢車載幼年子與通。”
“甲辰,祿山生日,上及貴妃賜衣服、寶器、酒饌甚厚。後三日,召祿山入禁中,貴妃以斑斕為大繈褓,裹祿山,使宮人以彩輿舁之。上聞後宮歡笑,問其故,擺佈以貴妃三日洗祿兒對。上自往觀之,喜,賜貴妃洗兒金銀錢,複厚賜祿山,儘歡而罷。自是祿山出入宮掖不由,或與貴妃對食,或徹夜不出,很有醜聲聞於外。”
“偽臨朝武氏者,人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嘗以換衣人侍,洎乎晚節,穢亂春宮。密隱先帝之私,陰圖後庭之嬖。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踐元後於翠,陷吾君於聚扈。”
短短一段筆墨,與史實有出入之處競稀有處,其頻次之高令人咋舌,恐非作者學問所限,而是曹公以本身的博洽信手拈來,隨便鋪灑成文。
清朱鶴齡《李義山詩集箋註》:“又高宗時武後作鏡殿,四壁皆安鏡,為白天秘戲之須。”
曹公披覽十載,增刪五次,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平常,不成能留下較著的縫隙。秦氏的家庭並非一些索隱癖所宣稱的那樣權貴,而是極其淺顯:秦可卿的父親秦業現任營繕郎,這是一個很小的官,因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當年無兒無女,便向攝生堂抱了一個兒子並一個女兒。
曹公彷彿成心將壽陽公主誤作為壽昌公主。《承平禦覽》第十卷“時序部”引了段《雜五行書》的話,“南朝宋武帝女壽陽公仆人日(正月初七)臥於含章殿簷下,梅花落於公主額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後留之,看得幾時,經日,洗之乃落。宮女奇其異,竟效之,今梅花妝是也。”
想到這些,又聽到那聲,賈蘭俄然感覺一陣彆扭,回身從速落荒而逃!
或者,曹公對先人手術刀式地寸寸節節、開腸破肚、傷筋動骨對待文字有所警戒,成心在這裡留下幾處與史實不符的筆墨,再一次提示讀者賞識文學作品隻需興會神到,而不成以刻舟緣木求之。
賈蘭記得,當時王夫人比及寧府為賈敬慶壽,曾問及秦氏之病。尤氏曾說,秦可卿病得的也奇,一日比一日覺懶,也懶待吃東西,到了下半天就懶待動,話也懶待說,眼神也發眩。這將近有半個多月了,經期又有兩個月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