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保鑣的槍管同時偏移兩寸，這個角度剛好能讓周雲帆看清壁爐暗格裡閃動的銅鎖——三天前他親手給祁夢蝶佩帶的珍珠耳釘，現在正在鎖芯裡泛著磷光。

當張將軍伸手去扶幾乎滑倒的美人時，戎服內袋的加密電報封口已被珍珠粉染上熒光。

祁夢蝶的玳瑁髮夾俄然崩斷。

"林先生對紡織業也有興趣？"孫老闆從羅馬柱後鑽出來，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的鳶尾斑紋裡。

高朋室的門俄然被撞開，十二個黑衣保鑣魚貫而入。

鋼琴鍵俄然迸發的升C調銳音中，周雲帆的尾指勾住了保險櫃把手。

現在西裝內袋傳來的刺痛，清楚是她在覈心遭受危急的警報。

四個保鑣的站位剛好擋住壁爐旁的保險櫃，但周雲帆重視到此中一人耳後貼著醫用膠布——那是他三天前在霞飛路比武時留下的刀傷。

水晶吊燈轟然墜落的頃刻，周雲帆瞥見祁夢蝶旗袍開衩處排泄的血跡。

孫老闆的金絲眼鏡映出他現在易容的麵龐，鏡片邊沿卻詭異地折射出另一張臉的表麵。

“抓住彈鋼琴的女人！”孫老闆的吼怒震得水晶吊燈簌簌作響。

他望著威尼斯鏡框裡菲林的倒影，俄然想起昨夜為她修補旗袍時，那枚染著鳳仙花汁的頂針還藏在懷錶夾層。

影象宮殿坍塌的廢墟裡，陳夫人旗袍盤扣的紋路正與張將軍袖釦的竊聽器信號堆疊成六芒星圖案。

影象宮殿裡坍塌的廊柱化作漫天金粉，卻在某個刹時重組出司儀懷錶鏈的蛇形紋路。

六個保鑣的槍口同時調轉方向，卻見壁爐上的威尼斯鏡框轟然墜落——祁夢蝶昨夜縫在鏡框襯裡的硝化棉，現在正沿著金線燃燒成赤紅的SOS。

她染著珍珠粉的指尖在琴譜上畫出半顆心形軌跡，而東南角碎裂的玻璃窗後，十二支黑洞洞的槍口已對準了高朋室中心的身影。

祁夢蝶的指甲掐進鋼琴漆麵。

司儀撫弄懷錶的行動微滯，祁夢蝶重視到他小指第二樞紐凸起不天然的弧度——那是耐久扣動扳機留下的骨痂。

祁夢蝶的後腰撞在鎏金燭台上，周雲帆掌心的溫度透過旗袍麵料燙進皮膚。

祁夢蝶的高跟鞋尖正將第五顆珍珠碾進地毯裂縫。

陳夫人摺扇墜著的翡翠蜻蜓俄然轉向高朋室方向，張將軍的軍靴後跟在地毯上碾出半圓軌跡——這是德國諜報局的告急聯絡暗號。

她猛地翻開琴蓋，肖邦的《反動練習曲》如驚雷炸響，音浪掀翻了侍應內行中的托盤。

周雲帆的暗刃正貼著孫老闆的頸動脈，耳畔卻傳來祁夢蝶用摩爾斯電碼敲擊琴鍵的節拍：東南角吊燈藏有偷襲手。

六個紅點同時呈現在周雲帆的胸口，東南角水晶吊燈的玻璃墜子後，偷襲槍的準星正對著他麵具下的實在麵貌。

“孫某倒是獵奇……”孫老闆俄然扯開周雲帆的領帶，金絲眼鏡閃過寒光，“南洋的季風可否吹散黃浦江的硝煙？”裁紙刀劃過真絲襯衫的刹時，周雲帆嗅到了祁夢蝶常用的夜來香髮油味道——那是他們商定的S級傷害信號。

四十六顆南洋珠滾過拚花大理石空中，三顆嵌著微型追蹤器的珠子精準地卡進陳夫人的高跟鞋底。

她假裝踉蹌扶住鋼琴，琴蓋掀起的刹時瞥見樂譜夾層裡半截軍用發報機天線。

鋼琴曲攀到最飛騰的顫音時，高朋室俄然傳來瓷器碎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