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懶得顧及,隻冷酷道:“心機如果用在討皇上喜好也罷了,如果一味地傍門左道,可真是白搭一番心機了。”
天子笑著招手,表示她在身邊坐下:“慶朱紫與玫嬪操琴唱曲,確切故意,你卻能融情於景,藉著西湖三月落一點兒白雪之意。”
天子與嬿婉笑意盈盈,眉眼熟春。如懿如何不識相,藉著不堪酒力,便帶著嬪妃們先告彆了。
如懿為莫非:“皇上的聖駕一向是齊魯齊太醫照顧的。這一貫齊太醫身上也不大好,一應存候然脈之類的起居照顧,都拜托了江太醫,一時三刻怕是不能夠呢。”她到底還是著緊,“五阿哥的病到底要不要緊?”
瑞穗兒道:“另有便是舒妃娘娘,本來是害喜吐得短長,一吐完就胃疼吃不下東西,人見天兒就瘦下去了,那太醫就調了藥,胃是不疼了。現在月份大了便水腫,手上腳上腫得晶晶亮的,又得調了瀉水的藥。小主有孕以後太醫一向說小主腎氣弱,這些日子掉頭髮掉得短長,一把一把往下落。愉妃娘娘也是擔憂得不可,找了太醫再去看,但是除了腎氣弱也冇彆的了。”
玉妍受了一夜的氣,更加有些悻悻。拜彆時,她猶是忍不住:“皇後孃娘,徹夜令妃的出色如果您的安排,臣妾無話可說;若不是您的安排,她如許聰明,但是聰明過甚了。即便您的手是五指山,也攏不住如許的孫猴子吧!”
玉妍的話如同芒刺,密密錐在心上。如懿回顧,見天子與嬿婉舉止密切,彷彿一對密好戀人,細語呢喃,將一應的煙花燦爛、歌舞昇平都拂到了身後,隻成了成雙影兒背麵的亂世裝點。
高台之上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斷於耳,歌舞樂姬在世人的讚歎中一一退場。
待回到殿中,如懿便有些悶悶的。容珮支開了服侍的小宮女,親身替如懿換了一件家常的深紅綾暗花夔龍盤牡丹紋襯衣,拿玉輪番她悄悄摩挲動手背的經絡。“皇後孃娘,今晚嘉貴妃的話是不入耳,但不入耳的話也有入耳的事理。按說令妃小主一向和翊坤宮來往密切,她若想多得些寵嬖,皇後孃娘也不會不成全了她。如何俄然有瞭如許自作主張的心機卻不讓我們曉得呢?奴婢倒覺得,嘉貴妃的心機有多深,我們到底是碰到過有些數的,但令妃小主的心機,倒是不知深淺的哪!”她想一想,“不過令妃小主再如何樣,跳完了舞還是先把紅梅奉給了娘娘,可見她還是顧忌娘孃的。有顧忌,就不怕她太特彆。”
婉嬪低聲驚道:“這不是令嬪麼?”
天子固執嬿婉的手,笑語密切:“不必翻了,便是令妃吧。”
“那孩子呢?孩子有冇有事?”
瑞穗兒忙道:“回皇後孃孃的話,自從禦駕離京,從仲春裡起,五阿哥便斷斷續續地感冒咳嗽,一向不見好。愉妃娘娘都快急壞了,這纔不得已想問問,能不能撥了江太醫回京照顧。”
玉妍見天子笑意吟吟,目光隻凝在舫中尋覓嬿婉的身影,也不覺有些訕訕。
玉妍嗤笑道:“那也得舞得起彈得出纔好啊。我出身李朝,學的也是李朝的歌舞,到底還能讓皇上喜好個新奇。可現在慶朱紫和令嬪她們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有甚麼都雅的。”
玉妍話音未落,已被湖上飛起的烏黑綢帶吸引了目光。隻見一葉墨色扁舟不知何時已經駛到了滿天如虹的綢緞之下,一名著瑩紅色薄縵紗衫的女子俏立當中,舉著一枝盛開的紅梅和韻輕巧起舞。她的衣衫上遍繡銀線梅花,上麵綴滿銀絲米珠,盈盈一動,便有無窮淺淺的銀光流轉,仿若星芒繚繞周身。畫舫上的彩燈將湖麵映得透亮,連夜空也有幾分透亮,照得那女子端倪如畫,傲視生情,更兼大片月光輕瀉如瀑,美女容色美好,如浸潤星月光燦中,和順甜軟,人天涯可探。更有身後青衫樂姬相襯,幾近要讓人覺得身處蓬萊仙島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