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固執嬿婉的手,笑語密切:“不必翻了,便是令妃吧。”
婉嬪低聲驚道:“這不是令嬪麼?”
待回到殿中,如懿便有些悶悶的。容珮支開了服侍的小宮女,親身替如懿換了一件家常的深紅綾暗花夔龍盤牡丹紋襯衣,拿玉輪番她悄悄摩挲動手背的經絡。“皇後孃娘,今晚嘉貴妃的話是不入耳,但不入耳的話也有入耳的事理。按說令妃小主一向和翊坤宮來往密切,她若想多得些寵嬖,皇後孃娘也不會不成全了她。如何俄然有瞭如許自作主張的心機卻不讓我們曉得呢?奴婢倒覺得,嘉貴妃的心機有多深,我們到底是碰到過有些數的,但令妃小主的心機,倒是不知深淺的哪!”她想一想,“不過令妃小主再如何樣,跳完了舞還是先把紅梅奉給了娘娘,可見她還是顧忌娘孃的。有顧忌,就不怕她太特彆。”
綠筠揚了揚絹子道:“那有甚麼?舒妃當年不也冇生孩子便封妃了麼?”
嬿婉眼波流漾:“臣妾能懂甚麼,不過是花點兒心機博皇上和皇後一笑罷了。”
玉妍受了一夜的氣,更加有些悻悻。拜彆時,她猶是忍不住:“皇後孃娘,徹夜令妃的出色如果您的安排,臣妾無話可說;若不是您的安排,她如許聰明,但是聰明過甚了。即便您的手是五指山,也攏不住如許的孫猴子吧!”
如懿閉著眼緩緩道:“可那顧忌如果大要上的,她也太會做人了些。”
高台之上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斷於耳,歌舞樂姬在世人的讚歎中一一退場。
這話落在如懿耳中,便更是不能動聽。她轉過臉,沉聲叮嚀道:“嘉貴妃,你在宮中有位分有資格,有些話,人微言輕的人說說便也罷了,如果從你的嘴裡出來,便是自個兒不尊敬了。如果落在主子們的耳朵裡,曉得主子們也如許背後群情,更不成個彆統。”
天子撫掌歎道:“舞也罷了,最可貴的是匠心獨運,白衣紅梅,悄悄一靠,便融入畫中。”他輕含了一縷薄笑,“現在令嬪也進益了,不是當日隻知燕窩細粉,連白瓷和甜白釉也不分的少女了。”
瑞穗兒道:“要緊卻不要緊,隻是這感冒纏綿未愈,愉妃娘娘到底心疼。另有……”
天子與嬿婉笑意盈盈,眉眼熟春。如懿如何不識相,藉著不堪酒力,便帶著嬪妃們先告彆了。
“那孩子呢?孩子有冇有事?”
綠筠聽得這話曉得不好,忙笑道:“皇後孃娘,四公主第一回跟了臣妾出來,怕是要惦記臣妾了。臣妾先歸去了。”
瑞穗兒道:“另有便是舒妃娘娘,本來是害喜吐得短長,一吐完就胃疼吃不下東西,人見天兒就瘦下去了,那太醫就調了藥,胃是不疼了。現在月份大了便水腫,手上腳上腫得晶晶亮的,又得調了瀉水的藥。小主有孕以後太醫一向說小主腎氣弱,這些日子掉頭髮掉得短長,一把一把往下落。愉妃娘娘也是擔憂得不可,找了太醫再去看,但是除了腎氣弱也冇彆的了。”
綠筠笑著瞥了眼玉妍,慢悠悠道:“嘉貴妃也彆總說旁人。你忘了本身剛入潛邸那會兒,甚麼長鼓勵啊扁鼓勵啊扇舞啊劍舞啊,又會吹短簫又會彈伽倻琴,一天一個花腔兒,皇上寵你寵得不得了。現在也慣會說嘴了,也不準彆人學一點兒你的樣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