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必然不是知名之輩。本身生於斯，善於斯，除了兄長，何曾見過如此出眾之人，如果他未曾結婚，那……

“奴婢聽府裡的下人說，是您長姐之母住過的院子。”

浴後的雪華容光抖擻，裁剪合體的淺緋色撒花煙羅裙裳愈發襯得她一張俏臉如出水的芙蓉，髮髻上隻簪了兩枚點翠珠花，正坐在正房闊大的紅木扶手椅上，麵前紅木窗楹踏腳書桌上那本形貌精美的畫冊已然翻了幾頁，一雙點漆似的美瞳閃動著星輝點點。

鄭嬤嬤一麵扶著她往回走，一麵謹慎翼翼道：“蜜斯，奴婢特地托人購了一本火鳳凰之舞的畫冊。”言畢，取出袖袋裡的冊子，慎重其事地遞與雪華。

翠屏在一旁輕笑道：“青荷那丫頭，做事倒勤奮，隻怕讀書，這幾日統共才識得六七字；紫煙還真是顆好苗子，千字文上的字已識得一半了。”

雪華凝神半晌，點了點頭，一麵又道：“隻可惜教我此舞的舞姬週三娘已遠嫁他鄉，再冇法獲得她的指導。聽聞燕大師已將其成名之作《鳳舞九天》改編成了《火鳳凰》，慕容柔習得此舞後禦前獻技，得當今聖上讚不斷口，傳聞此舞較《鳳舞九天》更有氣勢，也難怪，鳳凰浴火本就比鳳凰飛舞的意境更加深遠。若能得二人之一指導，即便不能笑傲天下，亦可令人刮目相看。”

她以一件淺碧的翠煙衫，搭配散花水霧綠草的留仙裙，烏黑的長髮綰成一個垂練髻，隻飾以點翠珠花，小巧的耳垂上翡翠滴珠耳環瑩瑩生輝，嵌綠寶石雙龍紋金鐲襯到手腕直如凝脂普通，端的是嬌媚動聽。她眉間微蹙，顯得苦衷重重。

當人還沉浸其間時，那調俄然節節降低，恍若跋涉者正一步步攀登通向雲霄的石梯；而少女的舞步，不複開端的舒緩有致，垂垂墮入一種彷徨，焦心，無法，彷彿冥冥當中某種奧秘的力量在呼喚她，指引她，而波折，抑或圈套，皆冇法反對她追隨的腳步。

“蜜斯，你捨得麼？”翠竹扮了個鬼臉，“奴婢但是會穿針引線哦。”

嬤嬤目不轉睛地瞅著她絕美的麵龐，現在這三蜜斯出落得越來越斑斕了，那種嬌憨中的內斂，美豔中的婉約，令她愈發惹人諦視，讚歎乃至羨慕，一麵笑道：“除了你長姐，另有誰？”

雪華啜了一口茶，這才道：“可不準縱著青荷，轉頭你奉告鄭嬤嬤去。”

見她倚老賣老，雪華亦不肯跟她膠葛，隻笑了笑，便將那碟油果子賞了給她下去吃。

“蜜斯，一會子還要去見夫子，不如先用些茶點吧。”見她點頭，身著杏黃色裙裳的翠屏忙將托盤裡的一盅竹芽，一碟油果子與一碟蔥油酥一一取出，悄悄擱在桌上。

“這就是了，難怪整天鎖著，不準人靠近。”

“轉頭讓阿賢查證一下此事是否失實，”雪華抬頭看了下天氣又道：“還是先回吧，這一身的汗，不洗洗怎地去見夫子？”

翠屏忙笑道：“不過懶怠識字罷了，是以蜜斯有些不喜。”

雪華忙將畫冊放進書桌屜子，又悄悄合攏，這才用起了茶點。

翠竹“撲哧”一聲笑了，笑對勁味不明，“難怪蜜斯今兒定要來這淩雲寺，本來冥冥當中早有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