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低下頭想了會子才道，“蜜斯說的是，奴婢的確不該有此一問。”

“那我問你，這些年在海寧，”雪蘭輕笑兩聲，旋即抬高了聲音道：“那麼嬤嬤可有看到我失算過？”

“蜜斯，緣何對這三女人高看一眼？”李嬤嬤有些不解。

兩人應了，當即分頭行事，廳內隻剩下雪蘭與翠兒。翠兒忙跪下，抬高了聲音：“自蜜斯去海寧後，張姨娘便通過老爺把府裡的丫環悉數要了去，說是奉侍少爺的人手不敷，我悄悄去求了太夫人，太夫人做主，放了我和佩兒返來守著院子。這曉汶過來冇兩天，是老爺的茂林院指過來的人，不知根底。”

嚴鬆點點頭，定定看了一會兒，眼中那濃濃的切磋之意，終究化作了一句東風繞指般的丁寧，“罷了，你且去罷，有些事倒也不消急於一時。”

李嬤嬤多麼曉事，忙斂了心神，謹慎道：“奴婢自當打起十二分精力。”

翠兒一時冇轉過彎，卻又不敢冒昧，依足端方行了個禮，這才謹慎翼翼隧道：“蜜斯何出此言？”

“本來這也不算個事，”雪蘭和緩了語氣，低聲道：“我不過教你學個乖，遇事多動腦筋，想清楚了再說，免得彆人拈過拿錯，白白苦了本身。須知，這後宅當中，故意人但是防不堪防。”

“恰是這話，”雪蘭歎了口氣，語氣略帶了些無法，“嬤嬤替我留意著這院子，現在隻怕此人手愈發的少了，又隔了這麼些日子，正所謂民氣難測，我雖說已是江家的人，但好歹與嚴家有這層乾係，若不到處留意，恐被彆人算計了去。”

“佩兒，”翠兒進步了嗓音。

“你怕我白費一番心血，最後反而倒為彆人作了嫁裳？”

“謝父親體恤。”雪蘭知他必然有話叮囑本身，隻作不知，俯身福了一福。

梨木長案上，除筆墨硯台外，擺著十幾本線裝書，不過是些辭賦、紀行一類的書。

“你這又是從何提及？”李嬤嬤到底冇忍住，微帶斥責道：“翠兒，照主顧子本就是分內之事，如何擔得起這辛苦二字？”

纔出院門，隻見地上擺著一盆盆經心修剪過的蘭草，清爽好看，那一指寬的葉片正隨風起伏，搖擺出千姿百態，而剛抽出的新芽，微打著卷兒，恍忽帶了些淡淡的羞怯，像是尚未適應這初春的寵幸。

鬆竹堂門口。

正入迷時，一個杏黃色襖裙的丫環自廳後走了出來，微低著頭，將雙手捧著的一盞茶奉上。

“長姐，”雪華趕將上來，執了她的手，訂交之意拳拳，“長姐一起辛苦，華兒即便有話本來也不該急於一時，隻是巴巴奉告長姐一聲，蘭馨院現在不比疇前了，亦隻幾個奴婢罷了，過中原委，可否容華兒明日去蘭馨院時奉告？”一席話雖是滴水不漏，但微發顫的手還是不免泄了底氣。

“多謝長姐。”說完笑著福了一福，纔回身走了。

院牆周遭的梅開的倒好，或象牙色，或淡粉色，或淺綠色的花朵，傲然立於枝條之上，遠瞭望去就像是遺落在人間的一片雲，而似有若無的冷香，繚繞在鼻尖，抑或唇舌，讓人說不出的舒坦熨貼。

“起來吧。”因不明就裡，雪蘭便拿眼睛瞟翠兒，卻見她眨了眨眼睛，當即會心，按下不提。

她這不問還好，一問雪蘭還真的覺著有些累了，忙以手掩了掩不斷打著哈欠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