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嬛失神般靠著,等謝鴻說完,她好半天賦回過味來,“阿誰孩子……是我?”
直到傍晚餘暉斜照,全部東跨院覆蓋在四合的暮色裡,屋門才吱呀推開。玉嬛絞著帕子走出來,看到站在甬道上滿麵擔憂的馮氏,內心俄然一陣暖熱。她快步走疇昔,挽住馮氏的手,低聲道:“娘,我餓了。”
屋子裡溫馨得針落可聞,謝鴻長長歎了口氣,眼裡儘是顧恤。
玉嬛也不想讓爹孃擔憂,強忍著不去想出身背後的深意,坐了會兒便先出來。
玉嬛不知是如何走回東跨院的,隻是關乎韓家的在腦海翻滾,最心疼她的爹爹俄然變成孃舅,一時候讓人難以接管。她也明白,哪怕並非親生,這份血緣之親仍舊厚重,如同馮氏待她跟親生母女無異,她早就想清楚了。
她和梁靖,竟然在幼時就定過親?
梁靖挪不開目光,不自發將脊背挺得更直,站在屏風旁看她。
玉嬛被石榴攙著坐出來,還式微下簾子,就見梁靖躬身屈腿,也鑽了出去。
梁靖卻未入坐,緩聲道:“謝叔叔想必也傳聞過,我祖父昔日曾有位好友,是當今皇上的授業恩師韓太師,他膝下獨子娶的是便是令妹。當初韓太師得了位孫女,祖父曾為我和她許下婚約,可惜她命途多舛,冇多久便遭了變故。”
煩複的故事講完,謝鴻佳耦都忐忑擔憂,成心說點輕鬆的事,好讓她彆太難受。
唯有韓家的事壓在心上,那冤情曾讓幼時的她憤恚震驚,現在更甚。
蜜餞櫻桃、鴛鴦卷、金乳酥、桂花糖糕……每一樣都是她愛吃的。
那樣的冤案,冇有人能心平氣和地坐視不睬,她更不能。
誰知到了梁靖住的院落, 卻撲了個空, 傳聞梁靖大朝晨就出門去了。
玉嬛仍舊盯著腳尖,聽他說罷,便道:“那我去換件衣裳。”
謝鴻沉默很久,才道:“好,待我問過她的意義,便去拜見老侯爺。”
笑容安撫普通,懂事得讓民氣疼。
這打擊實在太大,讓她腦筋裡一團亂。
十四歲的少女嫋嫋婷婷,閒居在家時打扮得簡樸,煙柳色長裙輕軟精美,上頭玉白半臂罩住一段薄紗,那紗又薄又透,垂至手腕,那纖細的手腕上纏著一串紅色香珠,柔潤渾圓,纖手提著裙角,跨進門檻時,珠鞋微露。
不過眼下,秦春羅的事已不值當考慮。
玉嬛忍了半晌,忍無可忍,“你總看我做甚麼。”
六月將儘,離立秋還差數日,氣候仍舊酷熱,客堂周遭儘是陰翳花木,窗邊一樹合歡尚未開敗,纖秀盈盈。梁靖端然站在廳中,見著謝鴻,便抱拳恭敬施禮,“謝叔叔。”
晚餐很豐厚,一家三口圍桌坐著,跟平常一樣用飯,過後漫步消食,謝鴻講了些逸聞故事,溫馨敦睦,跟平常冇甚麼分歧。
內心犯著嘀咕,雙手提了裙角,眼底帶笑。
玉嬛輕巧的腳步稍斂,覷著爹孃的神采,似不太對勁,內心悄悄嘀咕,莫非是她又做錯事了?可比來她循分守己,連府門都冇出過,未曾拆台啊。
兒子即使固執得叫人頭疼, 沈家倒是巴巴等著動靜, 那麼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待字閨中, 長輩們幾近都說定了, 就等梁靖點頭,如果懺悔, 傷的是兩家的顏麵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