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便也客氣幾句。
西洲的剿匪成果剛報上去,常茂便被任命成了新刺史,這背麵,還不是太子盯了好久,及時補缺?他手捧聖旨,隻淡聲報命。
那內監笑著將腦袋一拍,道:“瞧老奴這胡塗得。臨行前聖上有口諭,殿下此次安定西洲匪患,實在功績不小,那周綱周衝既已伏法,剩下的小股匪賊已不敷為慮。殿下離京已有半年,皇上和謹妃娘娘都非常顧慮,這邊剩下的事情交給常刺史打理就好,殿下交割完了事情,還請早些回京複旨。”他那雙小眼睛眯了眯,堆滿笑意,“再過三個月就是年節,這西洲又地氣酷寒,皇上心疼殿下呢。”
阿殷在值房歇了一宿,次日出門時,卻遇見了高元驍。
薛姬方走入門窗緊閉的屋中,冇了那刺目激烈的陽光,反倒有些不適,緩了半晌,纔看清上首端坐的兩人。
本來她是百裡春當紅的美人,舞樂精通,容色逼人,現在髮髻略微疏鬆,捲曲的長髮披在肩頭,麵上冇了脂粉妝點,略見慘白。更較著的是她的眼神,本來春波泛動勾民氣魂,即便被定王“請”到都督府中,也不見過量慌亂。現在雙目黯然,在屋門翻開的那一瞬,乃至逆著光眯眼遁藏。
定王卻適時的伸手虛扶她手臂,“不必多禮。”隨即覷向那本倒扣的書,“在看甚麼?”
薑玳的罪過很快便被摸了出來,貪汙軍餉,官匪勾搭,足已將他從刺史的位子上踢下去。隻是周綱受傷頗重,返來後熬不過一天就死了,雖也招認了很多,卻還是未能透露殆儘。定王將這些理清,呈報入京,不過四五日便有旨意下來,令將薑玳羈押,查抄府邸,交由特使帶會京中審判。
待阿殷吃完餛飩率先拜彆,高元驍被馮遠道纏著說話冇能脫身,半天後出了小店,倒是連她的背影都見不到了。這該死的馮遠道,必然是用心的!
中間陶靖便道:“殿下本日得空,想去金匱看看馬隊。你一貫獵奇,本日便同去吧。”
宴後定王回到政知堂,部屬遞了京中動靜過來,他看過以後獨坐了半晌,便召來了常荀,將動靜遞給他看,“原覺得是太子盯著刺史之位,卻本來另有代王在後煽動勸說――”他語聲漸沉,“薑玳與這山匪之間,果然非銀錢這麼簡樸。”
――至於她跟薑玳之間那點銀錢來往,定王早已查探清楚。
定王側眼覷他,那邊陶靖便帶阿殷到內裡等待,“舍間粗陋,卻也清淨,我在內裡靜候。”
阿殷停了行動,看著那張端毅的臉,不知是不是邇來過於繁忙的原因,頷下已經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這半年相處,當然有過不鎮靜,但是一同入盜窟剿匪殺敵,一同在都督府當值來往,到底也能養出些同僚的交誼。
阿殷舀湯慢喝,隻覺渾身舒泰,“高司馬有何叮嚀?”
“陶殷,你不知這背麵有多少凶惡。都城裡的比賽你應當比誰都清楚――”高元驍驀地頓住聲音,轉頭看向門口,就見馮遠道帶著兩人進了店門,正在跟人要餛飩。貳心中一凜,暗悔方纔鋪墊得太多誤了閒事,眼瞧著那幾人已朝這邊走來,便倉促道:“陶殷,我們都是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