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帝終究聽到個明白的答覆，不由眯了眯眼，俯身盯著韓相，“以是你是感覺，現在的太子，已難當東宮之任？”

朝廷的燃眉之急暫解，京中流言卻不知從那邊生出，敏捷伸展。

永初帝雙目微闔，聲音極緩，“朕的兒子，天然要教誨。朕邇來聽到些風聲——阿誰貶謫的武道，他妻室彷彿跟玄仁的側妃是表親？”老天子平躺在榻上，雙鬢被孟皇後輕柔，疲憊儘消，渾身舒泰，神情也極其放鬆，似是閒話家常。

金城公主麵色一沉，頓住腳步。

這兩個答案入耳，永初帝已然有了判定——東宮易主是震驚朝堂的大事，此中牽涉實在太多，若非需求，不成輕為，這兩人應當比誰都清楚。太子居於嫡長，是皇後所出，倘若他有些許才調，還當得起這東宮的位子，這等重臣必然會勸他撤銷這心機。

“嘉德——”金城公主轉而看向嘉德公主，“母後那邊方纔在尋你，你還不去？”這便是尋由頭支開了。嘉德公主雖得帝後寵嬖，卻也冇法跟嫡出的至公主比擬，隻好先往精舍中去。

這般錯愕疾跑之態，在萬壽寺的浴佛節來講，已然是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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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皇後便是一笑，“臣妾忙於後宮瑣事，倒得空去管這些個。武道的事臣妾也有所耳聞，有人想要拿這個做文章，也不奇特。皇上何必將這些瑣事放在心上。”

但是南邊的災情每日接連數封由驛站快馬飛報到都城，遞到永初帝案前, 老天子這半年本就心力蕉萃，被這困難一熬，頭上新添了很多白髮。萬般無法之下，隻好與中書令常鈺商討，由常鈺和戶部侍郎、京兆衙門一同出馬，請都城各高門貴府和有錢商戶義捐，籌集賦稅為南邊賑災所用。

父子多年靠近, 永初帝也曾對太子寄予重望, 在貶謫了兵部右侍郎武道以後，數次暗中點撥，等著太子認錯, 卻冇比及任何回饋——太子做事愈發勤奮謹慎，乃至據東宮屬官奏報，每晚為國事勞累至深夜, 以期為君分憂。隻是父子數次伶仃說話，太子都絕口不提與武道相乾的任何事情。

隻是，方纔金城公主高聳提起傅垚，卻不知是為何事？

“貶謫的武道……就是那位兵部右侍郎嗎？臣妾倒不知他娶的是誰。”

流言是關於太子的。

永初帝狀若偶然的睜眼，打量著皇後，“朕也是聽禦史奏報，似是跟崔家有甚麼牽繫，還說平常藉著這層乾係，跟太子側妃來往甚多。太子側妃也算是皇後的表侄女，朕想，皇後或許曉得此中原因。”

中書令曆數定王和太子各自功過，也不說誰勝一籌，極油滑的應對疇昔。

兩人說得正熱烈，就見金城公主走過來，站在阿殷兩三步外，“定王妃好興趣。”

她而本年紀已長，身量比疇前又高了些許，本就是苗條如秀峰的姿勢，挺直脊背以後，更是比金城公主高了小半個頭。杏眼微垂打量對方，姿勢不卑不亢，卻因高出些許的身量，令人感覺如同居高臨下。

永初帝日趨絕望, 乃至為太子自發得天衣無縫的坦白而氣憤。

“刀頭舔血愧不敢當，不過定王殿下既得殺神之號，總歸我也不能嬌弱。叫公主意笑了。”阿殷目光清澈，分毫不讓的與她對視，將“殺神”二字咬得格外清楚。

莫非真的是他有過於失德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