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心中嘲笑,獨自走入場中,命人取了箭筒,彎弓搭箭。俄然又想起甚麼,挑眉看向高妘,“一人射箭實在無趣,永安王妃該當也學過射箭,可願與我比試?我雖有孕,卻也能竭力射箭,便讓你二十步如何?或者……你不肯?”經曆過疆場上的槍林箭雨,成日又跟定王常荀言語來往,論言語挑釁的本領,阿殷並不減色。
台上謹貴妃瞧見,礙著禮樂未曾說話,中間留意幾次,見阿殷老是這般,不免感覺她是決計。
高妘的神采,頃刻丟臉到了頂點。
如果疇前她未有身時,由她親身盯著嘉德便無礙,現在有孕在身,行事便多有不便。
待時候鄰近,便出發同往清寧宮去。
上林苑供遊賞射獵之用,裡頭既有假山亭台、林木清溪,亦有箭場和馬球場,占地極廣。因北邊連著獸苑,永初帝特地安排北衙禁軍在獸苑外輪值,更將禦前兩名技藝出眾、應變機靈的散騎常侍留下來,遠遠跟著孟皇後,免得鳳體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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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兄騙我的次數可很多。”嘉德公主笑意嫣然,特地瞧了落下腳步獵奇望過來的崔南鶯一眼,“那回他將熄了火的啞巴爆仗給我,哄我去點,你也在的是不是?”
阿殷報命,掉隊幾步。
心中迷惑不定,垂垂行至清寧宮中。
“永安王妃?”她起家同高妘見禮。
阿殷如常施禮結束, 目光往人群中掃去,一眼就瞧見了嘉德公主。她本日氣色瞧著不錯,夏季裡隻穿套海棠紅的宮裝, 瞧見阿殷望過來,便牽著唇兒一笑,如常的嬌俏憨態。她的中間站著金城公主,也許是為駙馬崔恒的事氣惱,目光瞥見阿殷時隻哼了聲,卻往太子側妃崔南鶯那邊去了。
阿殷一笑,在英姿颯爽的女將軍隋鐵衣跟前,還是忍不住抱拳為禮,“特地請隋小將軍留下來,是有件事情想拜托。昨晚赴宴前,我曾收到錦囊,教我本日留意嘉德。我雖不明其意,不過本日人多,上林苑又緊鄰獸苑,怕嘉德有閃失,我又身子不便,隻能叨擾你了。”
世人與馮遠道擦肩而過,阿殷趁著扭頭跟隋鐵衣說話的間隙看向馮遠道,那位也微不成察的點頭。
宴席直至後晌才結束,待外臣命婦分開,孟皇後便以散心為由,留下眾皇親女眷往清寧宮北側的上林苑去散心——往年也都是這個常例。
孟皇後哪還能說不?
比起客歲她以定王府右司馬身份插手的那次宮宴,這返來的人確切少了很多。
阿殷方纔已然留意了她們拜彆的方向,立即將嘉德公主留下的宮婢招來,扣問去處。那宮婢恭敬施禮,道:“公主受邀去騎馬,隋將軍說,王妃不必擔憂。”
表兄妹二人數次合力擒匪,已極默契,阿殷又放心了很多。
實在這宮宴之上眾目睽睽,想要在飯菜中做手腳是毫不成能的事。阿殷藉端搬到嘉德公主身邊,不過是為留意她的動靜——如有民氣存不軌,想引嘉德公主離席再做手腳,她也能及時發覺。
阿殷安排安妥,這才趕上世人腳步。顛末跟在步隊最末的馮遠道身邊,立時又想起甚麼,決計放緩腳步,“對了,另有樣別緻的東西要給嘉德。這是我們府上的哨箭,不會傷人,卻能報信,聲音也很好聽。”她自囊中取出一枚短小的哨箭放在嘉德公主掌心,“比爆仗成心機的東西,你瞧瞧,好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