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滴在桌上,垂垂會聚,代王妃卸下渾身裝潢,換上庵中緇衣。
“不成!”常荀看過內容,當即點頭。
因天子鑾駕有禁衛軍隨行,不準旁人保衛,常荀叫人給長史通報一聲,隻說他和阿殷有事暫離,走遠了屈指為哨召來命暗衛,將他身上應急的皮郛給了阿殷。阿殷將此頂用得上的東西儘數取來,選個僻靜處在身上備好,便同常荀策馬,同往鳳凰嶺而去。
“但是常司馬,現在人抄本就少,伶仃分出去救我兄長,也是旁生枝節。何況——”阿殷目光微沉,十六歲女人的嬌美容色中,卻顯出些決然果斷,“代王此舉是反守為攻,莫非我就不能反守為攻,絕地求生?”
確切不算逼迫,是她誌願接管的買賣罷了。本日之事算是她應永初帝的安排當中陳情,立了大功,雖就此青燈古佛,繁華儘失,卻能換來母親和姐妹在放逐之地的安然無恙,能夠活著比及大赦,家人團聚。
回城的倚仗還是如來時昌大,阿殷官職低,便跟常荀縱馬走在最末。
天子鑾駕出宮,儀仗天然格外昌大。有司在三四日前就已查過門路,這日沿途禁軍開道,宮妃女眷皆隨行,其他官員則騎馬跟班,加上前後賣力保護的禁軍,數千人的步隊浩浩大蕩,叫極遠處看熱烈的百姓讚歎不止。
初秋的風掠過田野,令阿殷的衣袍微微擺動,她朗但是笑,嬌美的端倪間竟自添了豪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背後盜汗涔涔,被掌心握著的蒲團垂垂被打濕。
嬤嬤一怔,“是有人在逼迫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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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頭高僧開壇*,纔講至一半,便模糊傳來女子抽泣之聲,不過半晌,那哭聲垂垂大起來,世人循名譽疇昔,便見代王妃坐在女眷當中,正放聲大哭。
正行走間,中間有報信的侍衛策馬馳過,阿殷忽覺身邊似有勁風襲來,忙伸手接住,倒是一枚寸許的木枝,外頭綁著一段布條。
嬤嬤看著她的神采,也是淒然,歎道:“王妃自嫁給殿下,便對他一片癡心,老奴實在……”
蔡高嗎?常荀思忖半晌,決然道:“如果他,我會允準。”
“我明白你的意義。這一去,落入對方手中的不止是我,恐怕殿下都要受掣肘。隻是——”阿殷沉吟了下,蹙眉道:“我總感覺遁藏無濟於事。就像本日兄長的事,稍有忽視便能夠落入對方觳中,藉以威脅,防備遁藏永久難以全麵,且總歸受製於人,不時提心吊膽。莫非他們一日不消停,我便要做一日縮頭烏龜?不管是為救兄長,還是為化解困局,我都該前去!”
阿殷詫然昂首,那侍衛已然奔馳拜彆,無從辯白。
“甚麼意義?”
寺外禁軍層層保衛,裡頭眾皇親官員坐在蒲團上,當真聽法。
底下世人不免相顧訝然,乃至有人竊保私語。
“殿下一向想挖出代王翅膀在都城的藏身之處,卻總找不到眉目,這回他們主動奉上門來,何不將計就計?他們要以我威脅殿下,天然會將我藏在要緊之處,豈不恰好做我們的帶路人?屆時殿下隻消派人尋到我的蹤跡,便能找到他們,可不就解了樁老邁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