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微冷，手指攥緊刀柄，手腕下壓，雨水在刀尖凝成一道流光似的銀線——

因內裡大雨滂湃，鄰近傍晚時分，天氣已暗得難以視物。他們帶了充足的乾糧飲水，不怕過夜，嚴宵寒最擔憂的是離廟不遠處有一片不小的湖泊，狐仙廟的陣勢固然高，但就怕暴雨漲水，半夜淹上來。

嚴宵寒也是在佛門中長大的，竟冇傳聞過另有個“梵仙”，不由迷惑道：“這又是何方神仙？”

自萬壽節暈倒後，元泰帝一向身材抱恙，朝會改成三日一次，國事由精華殿協理。太病院多方保養，卻始終不見轉機。直到這場大雪降下，統統人才恍然大悟：莫非是皇上行逆天之舉，才引得上天示警，令其反躬自省？

春光恰好，風中帶著暖和潮濕的青草香，寒食方過，恰是踏青遊春的好時節。

侍從們冒雨從後院找了半截破門當乾柴，生起了一堆火。

嚴宵寒點了點頭，又對他道：“殿下是真龍之子，妖邪精怪自當遁藏，您儘管歇息，不必憂愁。”

不過許是曾廣命不該絕，或是冥冥當中自有天意，他的文章合了傅深的胃口，傅深對他有幾分印象。再就是匡山書院案發時，恰逢舊年除夕，便一向拖到了本年。轉過年來，又趕上萬壽節，傅深和顧山綠一搭話，才曉得曾廣本來是他的教員。傅深當時已曉得了當年金雲峰案的本相，正想找個由頭跟嚴宵寒把這事說開，偏巧就趕上了匡山書院案。

不止朝臣這麼想，連元泰帝本身都信了，拖著病體親往太廟膜拜，嚴宵寒趁熱打鐵，找了個麵聖的機遇把匡山書院案提出來，公然說的元泰帝動了心，隔日便下旨開恩、大赦天下。

有了火堆和熱水，在大雨裡奔逃的倉促便逐步淡去了。嚴宵寒有條不紊地著人清算承擔乾糧以備過夜，安排守夜事件，那逆光立在門前的身影讓人莫名放心。齊王固然是嬌生慣養的皇家子孫，也挺能刻苦，換下身上的濕衣服後，另有表情一邊捧著熱水，一邊走近去察看蒙塵的神像。

花在麵前，該憐取的人卻不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