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被他的力量衝得晃了晃身子,嘴裡“哎喲,哎喲”叫了兩聲,氣得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幾下,道:“多大的人了,還撒嬌兒呢。”賈環隻是纏著她,哼哼唧唧的道:“我和本身姐姐撒個嬌兒如何了?老爺太太也不管我的。”
他前一陣子在金陵那邊時,得了信說賈璉之妻王熙鳳十月懷胎,掙紮著生了一個女兒,現在還冇取名字,隻混著叫個“大姐兒”。
這下,賈政真是對他刮目相看了。仰賴這一貫的養氣工夫到家,纔沒暴露目瞪口呆的蠢樣兒來。饒是如此,也略呆了呆,深思起來。
他說一句,賈環就趕緊應下一句。見他說完了,又無彆話,這才發展著去了。
賈璉叫他說得笑不成抑,隻指著他道:“我原覺得我家裡阿誰就是極貧嘴的了,誰想你也不差她甚麼。好,承你吉言了。”
賈環親身磨了墨,放開一張烏黑的宣紙,黛玉選了一隻小毫,飽蘸濃墨,提筆將那首新詩寫了。賈環向拿紙上瞧了,冷靜在內心唸了兩遍。
受她的笑意傳染,賈環也不由感覺歡樂無窮起來。他上前與黛玉見了禮,就一頭紮進她懷裡,抱著她的胳膊,扭股糖似的隻是歪纏。
兩人才一進了院門,就聞聲了丫頭們的笑鬨聲,院子裡卻不見一小我,聲音都是屋子裡傳出來的。賈環兩步上前打起簾子,見隨船運來的土儀等物公然已經到了,整整齊齊地碼在地上。桌子上放著些物什,丫頭們笑鬨著圍成一圈兒,手裡還拿著看,這個說阿誰的好,阿誰說這個的精,嘰嘰喳喳的,的確讓人頭大。
黛玉這才應了。兩人一併向賈環的屋子去。
賈環應了。
白檀香將燃儘了,那煙霧也變得細細的,輕柔的蜿蜒著,溫馨的散開了。賈環將內心話一吐而儘,隻感覺渾身高低驀地一輕,彷彿卸下了甚麼重擔,麵前的色彩這才變得活潑起來。
姐弟兩個又說了會兒閒話,黛玉在那堆土儀當選了可心的幾樣兒的東西,便要歸去。臨出門時,撂下一句話:“閒了看看你三姐姐去。”
他盯著香爐嘴中逸出的煙霧,眼神卻冇有聚焦,顯見得是走神了。他現在一身輕鬆,乃至不想去猜父親的設法。他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霽月倉猝去了,剩下的丫頭七手八腳清算好了東西,都低眉紮眼的,不敢多說一句話。賈環抬手讓道:“姐姐坐。”黛玉便坐了。
說到作詩,賈環已經不像疇昔那樣頭疼,卻也冇有多少興趣。作詩對他來講,更像是一種純粹的技術,寫來對付科舉和神采達意罷了。但他雖不擅作詩,卻擅賞鑒,這一點與黛玉是恰好相反——黛玉擅作,對品鑒詩文反而冇有太多的興趣。賈環見過黛玉的習作,與史有定論的大師天然冇得比,勝在靈氣實足,饒有情致。
賈璉恰是芳華年紀,意氣風發,固然還冇有兒子,但初為人父,新奇之餘,也對女兒懷有一份樸拙的心疼之心。此時聽賈環提到女兒,就忍不住嘴角往上翹,顯擺道:“環哥兒得空了,也去看看你侄女兒。她剛生下來那幾日,滿身紅彤彤的,長得也皺皺巴巴的不甚好,現在倒也長開了,小鼻子小嘴巴,生得非常聰明呢!”又憂愁道:“隻可惜不是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