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正與我現下普通的年事。我望著姨母的身影，很有清臒，但是背脊不管何時亦是挺直而不平的。姨母，她是好強的，多年宮中餬口曆練了她冷然、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固然疼我，卻從未與我過分靠近，我亦明白，以是並未感覺被蕭瑟，始終與她相厚。我甫出世便喪母，姨母顧念我是親姊骨肉，自幼將我帶在身邊，詩書禮節、經世大業，兩位皇子哥哥學甚麼，我便學甚麼，一應吃用，莫說郡主，便是公主，我亦不遜分毫，我怎能思疑姨母愛我之心？此時她為我痛心，雖未明言，我又如何感受不出？我壓下內心一波波痛苦，悄悄開口：“我命由我，不由天……往者雖已矣，來者猶可追……”我驀地昂首，執住姨母的手，“宓兒、宓兒明白了！既是宓兒射中必定，宓兒……認命便是！但是……”我如姨母普通，將手按在心口，我的眼神果斷而聲音清絕，“亦此一次，隻此一次！”

事已至此，我便是再無知，對姨母的用心也體味一二了。在曉得和親之過後，姨母私行作主將我許給允禎，企圖何其較著。允禎為我，必定要與天子相爭，在此當口，天子必惱允禎後代情長，難成大事。而天子之喜惡，是直接乾係到儲君的廢立的。若允禎失幸，允祺便是儲君不二人選，允祺乃姨母親子，天然尊姨母為太後；而若天子實在愛重允禎，願為允禎竄改和親打算，姨母亦能夠我來管束允禎。如允禎終立儲即位，因著姨母的哺育兼許婚之恩，以允禎純良的脾氣和對我的豪情，必誠懇奉姨母為太後，而我為皇後。進退之間，皆有六合，天下，半點也未落了外姓人手中……

愈思慮愈復甦，愈復甦愈冷涼。為何和親之事早已成說，我卻至今才知，可見便連爹爹亦是被蒙在鼓中。姨母為了表哥，抑或是為了本身作下長遠計，所謀者大，真堪用心良苦。

突如其來的男聲令大師都嚇的不輕，允祺打簾而入，七尺身軀逆光昂但是立，令我不由得看晃了眼。身後蔻兒一臉無法地跟出去，囁嚅道：“王爺定要見娘娘，奴婢勸止不住……”

第五章 嫁娶不需啼（上）

這日氣候非常陰霾，我展轉反側隻覺胸中憋悶，幽幽醒來，見妝晨與繡夜雙雙趴在床尾腳凳上打盹，想必我昏沉著的這幾天，她二人日晚勤顧問，實在倦怠。我不欲驚醒她倆，輕手重腳下了床，簡樸梳洗著裝後便步出寢室，獨安閒我所居望舒園中漫步。

但是允祺卻並不在乎，隻笑地似有些諷刺，他步近我身邊，哈腰撫我頂心髮絲：“你還是冇有簪上我送你的釵。”

允祺卻不覺得意，“母妃，事有輕重緩急，莫非宓兒的畢生還不及那所謂的禮數首要麼？”

“何必認命！”

姨母張了張口，卻畢竟冇有說出隻字片語，允祺亦怔住了，目光在姨母與我身上來迴流轉。半晌，姨母終究開口：“蔻兒，你去安排軟轎送郡主回府。若尚書大人相詢，便奉告他郡主已無大礙，當可放心。”

允祺大驚，“母妃？！”

姨母麵色微變，起家擺手錶示蔻兒出去，而後轉向允祺斥責道：“允祺，你愈發不知禮數了！本宮寢室，你如何說進便進！”

“水覆空翠色，花開冷紅顏。路人一何幸，相逢在其間。”未待我開口，允禎又接著唱道，並摘下襟上蓮花放入水中，信手一撥，那蓮花便跟著水浪的推送緩緩向我飄來。我心下歡樂，忙趴出舟外伸手撈取，不防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