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口氣，再不肯多說甚麼了。緊了緊手臂，發覺到惇兒溫熱的呼吸正規律地一下下撲在我手背上，我心頭一鬆，心底到底因著惇兒的暖和有了些許的結壯感。

我微微撇開臉去，心底陣陣的苦楚。

我心頭一凜，怪道我初時見她，便總覺有種淡淡的熟諳感，我隻道她生而親熱易近，卻不想本來竟是因為如此！

我吃了一嚇，忙扭頭向她望去，隻見她一臉衝動地望著我，眸中是濃烈到冇法粉飾的等候與……膽怯。

“周萏，你究竟何德何能，值得她牽掛如此？”

她竟然直呼姨母名諱？！這已然是大不敬了！我心下震驚，但是望著姨母卻冇有涓滴不快的模樣，隻幽幽歎道：“我也很想曉得，我究竟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為我……唉……”

姨母雙目驀地圓睜，嗔道：“竟有如此無良生母？！倒真是聞所未聞！”

我發覺到懷中惇兒的身材有些不天然地僵住了，忙將他摟了摟，笑道：“天然是有原因的，總之惇兒目下是由宓兒教養，宓兒亦將他視作親生孩兒普通心疼。”

“記不記得有甚麼打緊？在宓兒心中，靜妃娘娘與姨娘一樣，都是一個值得宓兒愛好尊敬的長輩，這不就夠了麼？”我淺笑道，將惇兒悄悄地抱了下來，交由繡夜看顧好。

站著久了，懷中惇兒便愈發沉了起來，我垂垂感受有些吃力，拓跋朔對我的神情舉止天然是謹慎在乎，見狀伸手便要抱過惇兒，我恐怕惇兒心中多想，因而附在他耳畔輕聲道：“惇兒乖，讓母妃先上車好不好？”

第四十五章 十年蹤跡十年心（下）

姨母低了臉去，輕聲道：“算了，我這平生孤負的人何其之多，現在果報終是來了。”

馬車很快行開了，惇兒坐在我膝頭上非常靈巧，任由姨母慈愛地打量著他，也不懼生，隻是乖乖地倚在我懷中。我看出姨母眼中的疑問，解釋道：“是……他的孩子。隻是不知為何卻跟宓兒非常投緣，想來或許是宿世的母子緣分罷。”

“紋錦……”姨母的眼中愈發迷離了，“這麼些年了，她對殿春姊姊當真是忠心耿耿。”

幽靡的燭光中，她目光幽幽望著姨母，雖不是一樣年紀、一樣經曆的人，可眼眉間的表麵與線條卻依罕見那麼幾分類似，特彆是那雙眼睛，比起我，她的眼睛幾近更與姨母普通無二！

“不錯……”蓮姬點頭，目中模糊便更添了三分寥寂。“你公然是這世上最最體味她的人。”

姬微微猶疑，終究緩緩走了過來。望著我微微一笑，提著裙袂攀上了馬車。姨母攜著她便轉進了車廂中，“我有很多話要問你……”

蓮姬歎道：“直到半個月前，她終究病了下去，再多的湯藥也冇法律她振起，紋錦姑姑日夜不眠地守著她，她數度昏倒中，卻喊出了一個名字。”

我瞭然點頭，近前悄悄地挽住了姨母的手臂，淺笑道：“宓兒陪您一起。”

姨母猝然長歎，目光再不斷留在蓮姬臉上，倒是轉向了窗牖處，明顯甚麼也看不到，她還是固執地望著。再開口時，語氣中便含了一絲冇法粉飾，也未想粉飾的痛苦。

姨母立在車廂門處側身望我，“宓兒，我今番不管如何也是必然要見到她的。”

惇兒烏黑的瞳孔閃了閃，看了看姨母，又看了看我，終究向著姨母笑了笑，而後將臉埋入我懷中。我看著姨母雖是強擠出那一絲笑意，可眼中倒是較著的怠倦與黯然，心下不由非常憐惜，忍不住問道：“那慈雲庵中，但是有姨孃的故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