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當然心高氣傲，倒是憑真本領養出的傲氣，絕非蠻不講理。

“在內裡，容卑職通稟。”

結婚至今，這還是傅煜頭一回當真地打量她――

不過此人長年習武，身板苗條魁偉，不陰沉瞋目標時候，還算儀表峻整，風韻出眾。

比起查探到的嬌縱率性，現在她斂袖而立，神情安閒，不驕不躁，氣韻委宛開闊。

傅煜揣摩她這言語心機，那張夙來冷酷疏冷的臉上，竟自浮起點笑意。

傅煜就跟耳邊長著眼睛似的，目光遠眺窗外，隨口道：“看夠了？”

“其二，是為夫君。”

“於夫君，這些話無足輕重，於我，卻很緊急。攸桐才德陋劣，既到此處，隻盼能安穩度日，不生是非。夫君事件繁忙，胸度量負，得空理睬瑣事。隻是人言可畏，輕易倒置吵嘴，今後再有這般費事事，還望夫君能兼聽而明，不因旁人的言語妄下結論。”

傅煜端倪微動，語氣帶了幾分嘲弄，“有那麼慘？”

“……”

“夫君說過，我住在南樓一日，便一日是少夫人。蘇女人驕易於我，便是驕易於少夫人，若一味放縱，傳到外頭，旁人怕會說將軍的夫人軟弱無能、冇法彈壓主子，到頭來，損及夫君的威名。在其位則謀其政，我既占了這位子，總不能過分扳連夫君。那日鬨出動靜，是事出有因，還請夫君彆介懷。”

“你本日特地過來，就為說這個？”

這般親將，必是傅煜格外信重之人，職級不低，本領也不小。

“本日來滋擾夫君，是有幾句話，說完就走。”

賣力守在書房門庭外的是位十八歲的小將，名叫杜鶴，是傅煜的牙內親將，隨使府邸表裡，便可幫傅煜操犒軍務、遞送文書卷宗，也能為府中之事通報動靜，行軍在外，還可保護值守，為人機警靈敏，技藝也極了得。

黛眉杏眼，雪腮嫩唇，肌膚養得極好，不施脂粉站在陽光下，也冇半點瑕疵，唇色紅嫩，眼波如水，天然妖嬈姿勢。那雙眼睛極美，像是清澈的泉映照春光，神采奕奕，亦如美人圖的點睛之筆，活潑靈動，光彩照人。

夏季陽光和暖，不似春光明麗溫和，也不似春季灼目，暗澹淡的鋪在他身上，刀削般的側臉籠出點暗影，倒沖淡那股冷厲肅殺的氣勢，添些許夷易之感。隻那身衣裳還是黑沉沉的，印著極淺的暗紋，布料稍覺粗糙，也不知是為深色耐臟，還是他本就酷喜這般色彩。

“哦？”這倒在傅煜料想以外，聲音微抬，“為我？”

看那日傅煜分開時的神情，對她想必仍存曲解，若要相安無事，還是說清楚得好。

攸桐遂留了周姑在外，自拎著食盒出來。這書樓防火隔音，門扇也緊實沉重，抬腳出來，入目是一把鏽了班駁銅綠的殘劍，鋒刃缺了半幅，鏽跡之間模糊異化暗沉的血跡，那劍柄上鑲嵌了一枚玉，像是被火燎過，煙色頗深。

畢竟魏攸桐在都城的行事他刺探過，不信她能換了小我似的，俄然變得乖覺。

攸桐點頭回禮，問道：“將軍在內裡麼？”

傅煜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半晌，眼神微凝。

劍長五尺，刻薄沉重，那班駁陳跡像是無數鮮血染就叫人觸目驚心。

自家院裡鬨出這類事，他大略感覺有失顏麵，悶聲不語地嚐了幾口菜，便起家走了。臨行時，神采還是烏青。當晚，他冇過來過夜，隻將周姑叫到兩書閣叮囑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