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就難了！”春草點頭晃腦，“也不想想將軍那脾氣。”

“不必。”傅煜頓住腳步，冇再往屋裡走，轉而抬步出門。廚房裡熱火朝天，滿院都是飯菜的香氣，隻是廚房門口垂著簾子，不知裡頭有些甚麼。倒是那烤番薯……傅煜行軍在外，也曾以此物充饑，忍不住瞥了一眼。

他幼年時曾居住在此，對院落閣樓還算熟諳，厥後搬到書房長住，便甚少踏足。

暗淡的床帳裡，便隻剩她呼吸綿長。

這意義春草倒是聽懂了，不由一笑，“對啊，少夫人剛到這兒，得守著端方。等再熟些，若能有機遇去城外住幾日，就能大飽眼福！”

“他啊……”攸桐麵前浮出傅煜那張臉。刀削般俊挺的表麵，身姿頎長、劍眉修目，長年帶兵殺伐後，更有旁人難及的威武定奪。單論身材麵貌，實在是萬裡挑一，卓然氣質更是無人能及。可惜脾氣太冷太傲，整日繃著臉，對誰都瞧不上眼似的。

屋裡周姑聞聲動靜，忙迎出來，瞧著這位稀客，彷彿覺對勁外，“將軍返來了？”

――無趣嗎？

“木香她們說，將軍活力的時候，都冇人敢跟他對視！”

這滋味還真是……

她拍了鼓掌邊朱欄，輕歎，“樊籠啊，樊籠。”

銀杏早已凋儘，槭樹也隻剩光禿禿的枝丫橫斜。坡地上雜草枯黃，被曬得薄脆的枯葉層層堆著，靴底踩上去，便碎成一堆。

如果清平亂世，她狠狠心，早點離了傅家另餬口路，也何嘗不成。但出嫁時一起走來，途中是甚麼景象，攸桐記得清清楚楚――官府暗淡、匪類橫行，大庭廣眾之下的性命官司都能亂來疇昔，她若魯莽出去闖，無異於自討苦吃，攸桐可冇籌算跟本身難堪。

傅煜先前未曾留意，這會兒藉著燭光多瞧兩眼，感覺這曼妙表麵，倒是彆有動聽之處。

……

傅煜到底冇疇昔取來嘗，隻目不斜視地出了遠門。

不過，美人倚樓的景色，還算不錯。

傅煜上回嘗過她送來的吃食，便覺對勁猶未儘，這回剛好碰到，自是大快朵頤。

樓梯用得久了，登樓時不免有輕微的咯吱聲，正笑鬨的兩人聞聲動靜，齊齊往這邊瞧過來。束髮的紫金冠晃了晃，暴露張剛健峻漠的臉，修眉之下目瞬如電，黑底的披風織金為飾，領間一圈黑油油的風毛，平增端貴。

壯闊國土亙古如是，青山晚照更叫人迷戀。

中間春草經常伴隨，能猜出幾用心機，歎道：“如果能出去一趟就好了。”

傅煜遊移了下，躬身幫著蓋好，目光管不住地往裡瞄了瞄，而後熄了燈燭，掀起半邊錦被躺下去。

枯枝掩映之間，院裡閣樓雕梁畫棟，朱欄碧瓦，夕陽餘暉金燦燦的鋪上去，於凋敝冬景中透出渙然朝氣。而配房角落的小廚房裡，青碧的孤煙嫋嫋騰起，雖晚風清冷，卻叫人想起屋裡騰騰火焰，無端生出暖意。

傅煜行事利落，很快便出來。

再近一些，小廚房正炒著菜，蒸熟的米飯糕點香氣和肉湯味道透過籬牆飄出來，直往鼻子裡竄。他連日馳驅，尚未用飯，被這香氣勾動食慾，驀地發覺腹中空蕩蕩的，竟有點難受。

“先忍著唄。”攸桐唇邊笑意隱晦。

攸桐笑而不答，入迷半晌，才道：“冇事，等今後出了傅家，另有大把光陰。”

“對啊。站在樓台尚且如此，若站在山顛，現在真不知……”攸桐嘖的一聲，目光遠眺，落在朝霞映托的山顛，影象裡壯闊瑰麗的日落景色半點未曾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