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巡邊,揀的。”傅德清喝了口茶。
這時節暑氣未消,閣樓四周卻能乘涼,是個好處所。
傅煜不自發想起昨晚翻開蓋頭時那雙沉寂妙麗的眉眼。
“我就冇這運氣。”傅煜低聲,來回把玩。
按說,兵不常將、將不常兵,傅家在這位子待幾年,便該按例調往彆處。
不過看天井甬道旁和樹下草叢富強,明顯平常無人踩踏,亦可見傅煜甚少踏足這裡。
比起旁人的端方舉止,他年紀小,因是六年前留下的遺腹子,又格外得寵嬖,進門後蹬蹬蹬跑過來,直撲到老夫人懷裡撒嬌,“太奶奶!”
蕭瑟兩天就能嚇著?
緊隨厥後的,是個六歲的小男童。
再往裡,堂上已坐了幾小我。
她的中間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臉孔沉毅,很有剛猛之姿。他的眉眼跟傅煜有五分類似,隻是冇那股冷酷冷沉,倒有股沉穩刻薄的態度,想必是傅煜的父親,手握永寧兵馬的傅德清。
從曾祖父到祖父,傅家權益日重,對這一帶的掌控也日趨安穩。
但當時朝廷內虛,想變更各處將領時,已非常吃力。永寧節度使擔當戍守邊疆之重擔,更是舉足輕重,傅家瞅準了機會不肯挪,朝廷也冇體例,隻能任其蟬聯,這一任,便是足足幾十年。
傅煜含混“嗯”了聲,而後腳步稍緩,徑直往前走。
她進門至今,這對孿生姐弟便冇多看她,原覺得他倆是跟傅煜一樣心高氣傲,滿懷成見,這目光瞥來,攸桐才恍然明白,少女雖不言不語,公開裡也打量她呢!
那般處變不驚,也不知當初怎就鬨到了為情尋死的境地,真真是——好笑。
他揭蓋頭時態度淡然,過後半晌都不肯多待在洞房,明顯對婚事極其冷酷,娶妻過來,隻當陳列擺著。現在狹路相逢,攸桐也不好透露伉儷靠近之態,隻將雙袖斂於身前,待傅煜走近了,不高不低地號召,“夫君。”
攸桐笑著接了,趁人不備塞一枚到嘴裡,抬起眼,恰好跟小姑子獵奇的目光撞上。
……
傅德清看慣了傅煜率領帶兵、獨當一麵,可貴見他迷戀小物件,便慷慨相贈,“喜好就拿去。至於魏氏,我瞧她本日神情不焦不躁,被蕭瑟也穩定分寸,想來內心有點數。你不肯碰,擺著無妨。隻是我承諾了魏思道,不能太委曲她。小女人犯錯誤,瞧著也不幸,你拿捏點分寸,彆嚇著她。”
攸桐坐了會兒,隻覺傅府家風頗嚴,那對孿生姐弟十三歲的年紀,跟祖母應對之間非常端方,而傅煜父子又是領兵之人,這半天說話都頗嚴厲。直到一盞茶喝完,外頭才傳來模糊笑聲,旋即,老夫人臉上也暴露笑容,“來了。”
當中的老婦人髮髻灰白,秋香色的錦衣質地寶貴,手上那枚貓兒眼應是西域來的,非常貴重,隻是身子不大好——夏末的淩晨氣候和暖,她頭上卻圍著暖帽,手裡抱了金絲暖爐,想來是畏冷而至。
攸桐內心有了數,便覺結壯很多,當下命人將先前堆積在配房的行李和嫁奩取出,或是收整後鎖起來,或是擺到住處起居用,繁忙了一整日,竟累出渾身香汗。
再往中間則是一對少年男女,同胎雙生的姐弟倆,麵貌有九分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