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號二房？”店家再楞，“這二房，小人但是從未轉賃旁人！大人出了百兩包下這二樓三間頭房，小人得了恩德，本也該當取信，隻是那位……那位客長，”店家側頰逃目，指尖朝向房內屍首方向，接道：“隻是他入店時，非要天號一間，說是若無溫廬，他便忍耐不得，少不了捱冷受凍。這少揚城內，也隻要我這三間頭房配得溫廬，不得已，隻得少收了他幾兩銀子，算作善事，暗將其安設天號三房，免其無處落腳。”

祝掩見狀，吃吃笑出聲來，少待，方緩道：“李四友，可並非銷磨樓仆人實名，隻不過他那四位朋友過分馳名，江湖中人便以四友喚他，一來二去，倒也不太記得其真名。”

“喲，這銷磨樓，聽著便是個好去處！”

祝掩同胥留留換個眼風，俱是齊齊瞧著宋又穀，不發一言，麵色倒是頗耐玩味。

聞人戰不住點頭，脆聲策應：“我爹同遊叔叔，便都是那風趣兒的人。”

話音方落，卻聽得門外一捕快扣門輕道：“頭兒，店家醒了，人還是驚得不輕；一樓客人也聚了大半。”

“阿誰……”劉頭兒一聽，更是暈頭轉向，瞧瞧祝掩，再道：“這銷磨樓是那邊？”稍頓，又瞅瞅聞人戰，接著詢道：“你那四友伯伯，又是何方崇高？”

祝掩見狀，踱步近了劉頭兒，輕聲點撥：“銷磨樓，同宋樓，乾係匪淺。”

聞人戰見狀，揚眉笑道：“你此人，還口口喚我滑頭，怕是這房內諸位，數得你最滑不溜手！”

“哪四友？”劉頭兒倒也不愚，“你們方纔說的那巨盜，當是一個。”

宋又穀一頓，懶懶朝祝掩一擺手，“祝兄不信，我也冇法。師父樣貌，天下能有幾人得見？即便見了，師父鬼手一張，亂花迷眼，誰能分得清真假？”

“多麼天機，抵得過水寒珠之密？”

宋又穀麵上愈發潮紅，吃緊擺手，不敢多言。

胥留留見宋又穀不敢直應劉頭兒所疑，輕哼一聲，自行接道：“謝過宋公子。”

宋又穀見諸人目光齊聚，心知再也含糊不疇昔，隻得低眉，細細收了摺扇，抬掌搔搔耳後，又再摸摸鼻尖，這方側目掃一眼胥留留，輕聲支吾：“本公子……銷磨樓仆人，是我師父！”

店家一聽，兩足立時不穩，膝頭一軟，已是直直屈身，投地叩首，邊哭邊道：“小人當真有眼無珠，竟未能於登錄店簿時識得大人這般豪傑！小人知錯，不該將這天號租與旁人，壞了大人興趣。但小人也是被逼無法，上有老下有小，家裡人嘴一張，出入都是錢。小人有罪，小人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門外捕快正待要去，卻聽得劉頭兒又道：“先將店家帶上來，免得他又亂嚼舌頭。”

“四友伯伯？”聞人戰柳眉倒豎，又再接道：“怎得從未聽我爹提到，四友伯伯另有門徒？”

聞人戰目珠一轉，卻也不敢多辯。

“聞人女人，你說呢？”

“狗門竊手聞人不止、雞鳴島主遊舊、瞻台魚家十三少、亂雲閣主龍十四。”

宋又穀唇角一耷，喃喃自道：“去便去，身正何懼影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