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戰眉頭一皺,更顯奄然不振,咂嘴半晌,獨自哀道:“師父推許鳳池師太備至,常讚其江湖橫潰之砥柱,正邪事幾之衡石。其怎……如此胡塗,竟同那異教暗中勾連一處?”
五鹿渾得見鳳池師太頭皮雕青,心下急動,聽著身側諸人七嘴八舌,本身倒是緊抿薄唇,不發一言。
五鹿渾聞聲,點頭呼應,思忖半刻,立時傳了祥金衛入內,雙目熛火,沉沉令道:“待我修書一封,你便攜往小巧京,傳於宗主。請其細查陳峙首級、雪見羞瘞屍;再往祁門關城外龍子窩,尋一處半新荒塚,掘墳驗屍。”
胥留留聽得此言,抿唇又啜口茶,思忖半晌,獨自往隅角施施而行。
聞人戰低眉輕歎,緊隨厥後。
“此回所得,倒也並非皆令人惱。”胥留留止了步,悄悄回眸凝神,細瞧五鹿渾不住。
“傳聞,那二人,俱是死於異教之手。”五鹿渾兩目失神,緩聲接道。
“隋掌門同異教中間,怕是隔了個你我從未發覺之輩!”五鹿渾玉牙一磕,低低再道:“戴髮含齒,卻懷獸心!”
“不然如何?難不成那異教雕青時隱時現,且自知何時當隱,何時可現?”
“你且想來。若非教徒,其是從那邊習得乘風歸?且亂雲惡事一出,其怎就立時南下,直撲薄山?”五鹿渾抽了抽鼻,緩將掌邊茶盅一握,緩緩進了半盞,挑眉一掃胥留留,又再接道:“其既非教徒,那祁門關內碎頭行凶之輩,究竟因何對其上那重刑?若為鳳池,緣何單單奪了隋掌門性命,卻涓滴不欲往雪山施救自家教徒?”
五鹿渾納口長氣,輕笑一聲,獨自接道:“至於雞鳴島上那兩位,鄙人更不勇於聞人女人麵前提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無地可葬,無骨可埋。這連環惡事,遝至風波,究竟何時方可告結?”
五鹿老一怔,立時啞口。
胥留留聽五鹿渾疑竇接二連三,心下彌緊,兩掌攢握,莫名有些個不知所措。
五鹿渾聞聲一怔,想也不想,立時策應,“因何?”
柳難勝倒也解意,眉頭稍開,衝胥留留頷了點頭,兩掌掌心將那茶盅一包,一字一頓道:“祝少俠,你乃姬宗主關門弟子,於異教之事,想是知之甚多。”
柳難勝麵上尤是沉鬱,兩掌攢拳,立時再道:“祖師曾為隋乘風那老賊囚困廿歲,你等皆知;那雕青,或是老賊強刺於祖師頭頂也未可知。”
五鹿老一聽,不由哼笑,眉尾一飛,抬聲詰道:“宋兄倒是說說,那裡不通?”
柳難勝十指微蜷,反見怵惕,將那茶盅稍鬆了鬆,哼笑一聲,緩緩應道:“泛舟江湖,激流迅湍有之,無風起浪亦有之。若非見怪不怪,怕是要跟著浪頭來個欹圻崩岸、人去船翻。”
五鹿渾聽得此言,隻得納口長氣,探舌濡唇,低眉應道:“柳掌門,此一時,我也未幾遮瞞。前些日子鄙人離了葡山,恰是往小巧京麵見家師。想來柳掌門也有耳聞,四海幫陳幫主同崑崙派雪掌門,前後殂殞,死狀可怖。”
“虛誕之說,乖謬之談!”柳難勝吞口濃唾,手勁兒下個兩分,佯鼓陣容,啪的一掌擊在桌麵上,直將三倆空盞震得晃顫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