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古芊芊兩手捉縛在後,眼上蒙一二尺是非黑布,口上箍一半寸粗細麻繩,密密實實匝了三五匝。如此,這嬌弱弱細纖纖的仙顏才子,便落得個目不能視、口不能言的苦楚處境;玉足輪換著狠往地上踩踏,倒是行不由人、動不由衷,瞧著真真是失了何如、入了窮途。
楚錦見狀,眉眼一飛,單手將那信劄團作一團,緩聲慰道:“此一事,現下也算不幸中之大幸。既能夠一萬紋銀換郡主安然,大事化小,息事寧人,楚某樂見其成,豈會不為?隻是,家父重義,楚某貪名;山莊高低,自認言慮所終,行稽所敝。怎想著,莊內舊矩,現下竟為一幫糾合匪人肆意拿捏,反作了楚某軟肋,迫著鄙人不得已謹小慎微,縛手縮腳。好話如枷,累人不淺……”一言未儘,楚錦搖眉,且笑且歎,麵上已見不忿。
五鹿渾同胥留留對視一麵,齊齊發笑,候得半刻,五鹿渾方清算色彩,柔聲應道:“人非不成殺,但是卻不成於這個樞紐殺。即便我等要往八音山除害,也得待贖票一事時過境遷,方好施為。少則一兩月,多則小半年。若非如此,那從未同山莊有甚扳連的八大王,方同楚公子有所牽涉,這便立時為人取命,你當旁人覺得此舉何家所為?”
古芊芊下頜一抬,蹙眉薄怒,幾是同時,細嗓大聲叫罵道:“八大王阿誰生惡瘡化膿血的肮臟潑奴龜兒子!老子……”一語未儘,古芊芊陡地噤聲,抬掌虛掩口舌,後則掃一眼容歡,輕聲詢道:“方纔,你…但是提及……顏九?”
約莫一炷香工夫後,四人方見身前半箭以外,烏烏泱泱驀地冒出幾十號人來。細細一辨,隻見這一眾匪人,俱是白布羅頭,黑靴兜腳,五大三粗,臉孔可愛。
容歡一怔,拱手垂眉,極力忍笑,恭敬應道:“委曲郡主。”
胥留留搖了搖眉,含笑晏晏,一麵抬臂號召聞人戰入坐,一麵輕聲擁戴道:“若說楚公子方應了贖票之辭,八大王隨後便為人斬殺,你教旁人怎不深思著此乃楚公子決計安排?真若這般,那些不解楚公子為人的,不免先誣其之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養匪自重,坐視不剿;再譏其現下疼惜財帛,自毀承諾,兩麵三刀,假仁假義。即便旁人曉得楚公子心性,不添口舌,若然今後又有所求同莊規相悖,你教楚公子何故自處,應是不該?”
胥留留聞聽此言,亦是蹙眉,唇角一抿,立時策應道:“楚公子,明日可要親往八音山送銀?”
古芊芊受了此力,腳下實不穩妥,踉蹌幾步,跌跌撞撞盲行向前。
五鹿老見狀,悶聲掩口,恥笑不迭,待得半盞茶工夫,這方見機地往五鹿渾目前一湊,腰桿一彎,探頭低聲詢道:“兄長……那幫惡賊此番言行……究竟…唱的哪一齣?”
五鹿渾口唇微開,抬掌一掐眉關,柔聲緩道:“單殺一個八大王,前麵怕是還要出個九大王十大王;斬草不除根,東風吹又生。但是眼下,滿城千隻眼萬隻耳正朝著八音山方向。莫說殺了八大王,即便損幾個嘍囉,折幾敵手腳,怕也得立時傳得街知巷聞方是。”
容歡見狀,頓時作色,嘩的一聲收將摺扇,抬手指導再三,挑眉便罵,“窮池之魚,失林之鳥,不好生瞧瞧本身德行,竟敢在我等麵前這般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