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沙於一旁細瞧這二人半刻,麵上倒是含笑,心下卻模糊生了疑竇,抬掌取了桌邊茶盞,輕啜兩口,不置可否。
五鹿渾正自甜睡,吐納倒是不勻,鼻息漸重,時不時還異化幾句不知所謂的說話。
姬沙一聽,亦是含笑,搖眉半晌,反是衝魚悟輕道:“江湖皆知,亂雲閣雖在薄山,然魚龍二人,倒是同垂象的雞鳴島乾係甚深。言及此處,老朽怕是又得舊事重提,再次謝過禪師互助尋回水寒之誼。”
“鹿哥哥!”
“你可還好?”聞人戰緩緩取座,直衝一旁五鹿老詢道。
“大歡樂宮搗了亂雲閣,你我卻摸不清其挑釁害命之起因。老朽跼蹐,惴惴難安,本日起自當命祥金衛百數暗留此地,免那大歡樂宮去而複返,再生悲劇。”
五鹿老一怔,眨眉數回,下認識將那舊盞再近口唇,待得半刻,回神之際,方輕斥一聲,單掌一揚便將那茶盞掃在地上。
“此一回,怕是惡戰。還很多借二位之力。”胥子思輕笑,眼風順次掃過姬沙同魚悟師,又再拱手朝魚悟接道:“特彆是得倚傍禪師之力。”
“小鹿!”五鹿老房內黑衣人陡聽得一陣打門聲,身子一顫,急收了短刃,快速一聲,立時破窗奔逃。
五鹿老沉納口氣,眉頭緊皺,幾要結於一處。
聞人戰朱唇一撅,直上前兩指彈在五鹿老後腦勺,吃緊應道:“你曉不曉得,方纔有人,自你房內逃了?”
五鹿老一頓,身子往椅背一撤,定睛瞧著聞人戰麵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終是耐不住,朗笑出聲,“小戰兒,本王逗你呢,瞧把你驚的。兄長府上那主子侍婢,皆是輪班倒崗,夜夜守在兄長臥房邊上。一有風吹草動,少則三五人,多則幾十上百人,皆得謹慎翼翼顧問著,哪兒會讓兄長掉一根頭髮?”
話音未落,二人已然放腳,疾走至五鹿渾房外。
三人坐罷,兀自垂眉,或就盞品茶,或耷眼攥掌,不間不界坐了半晌,終是聞姬沙輕道:“兩位,未曾想不敷一月,又再見晤。”
魚悟衝姬沙稍一點頭,立時策應,“若姬施主不棄,老衲也願儘一用心力。自當結珀衛多少,聽候調遣。”
魚悟麵上不見五情,聞言緩緩衝胥子思點頭道:“異教橫行,危如蹈海;深法無邊,責無旁貸。”
“何種深仇,方可令其行此下策?”聞人戰托了兩腮,低眉接道:“此一時,這薄山之上但是妙手雲集。且不言三經宗主同魚悟國師,單說薄山百數弟子,如果圍鬥起來,怕是此人亦難脫身。”
“隻不過,”聞人戰一頓,目華流睞,“這刺客,輕功倒是不弱。”
“大歡樂宮重返中土之事,不知二位作何設法?”
恰逢此時,聞人戰便如那蓮台上結跏趺坐的菩薩,騰雲駕霧間便到了五鹿老門外——救人水火,說的也恰是如此了。
聞人戰模糊感覺不妙,仆身一鑽,躍窗而入,見得五鹿老,脆聲疾道:“方纔屋內,可有非常?”
“再來,這體例傳聞另有招魂之效。”五鹿老麵色一黯,駭得聞人戰連打數個冷顫,“如果兄長那三魂七魄順勢飛離,聞聽鈴音,也好歸位,免得兄長成了行屍走肉去。”
“毋憂。兄長這古怪舊疾,指不定還真是福分。”五鹿老輕笑一聲,接道:“遠的不說,就說方纔。兄長這夢行症,如果不遲不早,正在那賊人落手之時發作,怕是那賊人同你普通,也得被驚得不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