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戰櫻唇一撅,嬌聲再道:“我瞧著那伍金台同其母說話,連調子亦是不比平常,和順輕緩,一句反覆個八九回也不膩煩。他阿孃雖說連本身名姓也念不清楚,但是母子連心,我瞧他阿孃內心頭倒是清澈的很。”
“宋兄,你且瞧瞧。”
胥留留雙眉剔豎,臉頰一側,也不正眼瞧伍金台,一指宋又穀,輕道:“你既瞧出這位大人言辭馬腳,我也未幾藏掖。你方纔言下所指,究竟何人?”
伍金檯麵上一寒,側目瞧瞧胥留留同聞人戰,目瞼一緊,抬眼直衝宋又穀冷道:“怎得?可貴實證,便想著找一人胡亂栽贓,速結此案不成?”
“我尚見那伍金台跪伏膝下,柔聲輕詢‘阿孃,你心不心疼兒子?’他那孃親雖是言不成句,但是,一聽伍金台說‘心疼便點點頭,不心疼便搖點頭’,他孃親倒是聽得懂,頭頸若雞啄米普通點個不斷,兩臂一支,也跟大雞護仔一樣,直將伍金台歸入懷中。這一幕,瞧得我好生眼熱!”
伍金台一揩眼角清淚,又反掌將額麵胡亂擦摸兩回,待將其上所沾塵粒混合些薄血掃拭潔淨,目珠一轉,方纔應道:“宋兄,那小沙彌可有提及,當年方丈曾贈了古卷一頁於有緣之人?”
宋又穀胥留留同聞人戰團團圍坐桌旁,低語不迭。
伍金檯麵若寒冬隆烈,稍一拱手,悲聲應道:“鄙人之名,便是因這金台寺而改。”言罷,抬手一指那方丈室,疾聲詢道:“方丈走得可還寧靜?”
伍金台稍一抬掌,立止了宋又穀說話,輕笑一聲,再作個相請手勢,沉聲緩道:“真是‘來得早不若來得巧’!宋兄,雖說你我並非削髮人,但是在這莊嚴寂靜之地,便也卸了俗人那些個粉飾粉飾,心照不宣,勿作誑言;再者,你我皆為宗門弟子,如此見外,又是何必?”稍頓,伍金台再笑,一字一頓輕道:“你那第四問,原是不當問的。”
伍金台定定瞧了宋又穀半刻,目珠一轉,弓身接道:“自當如此。”話音未落,倒是探掌往宋又穀掌中那一頁經上一點,掩口低聲,“家母石屋地點,乃是高低山必經。想是那二人獨留善後,故而未同餘黨行在一處。鄙人到時,其手上,尚提著師父那顆斷頭。鄙人深恐其以妖法害我老母,一時情急,以命相搏。幸虧彼蒼有眼,邪不壓正,鄙人籍著天時天時,終是取了那二人道命……”
宋又穀鼻凹積了點點薄汗,口內嘖嘖兩回,悄悄吞唾不迭。其那掌上佛經,字字潛化了一個個黥麵教眾,凶神惡煞,齒牙張舞著,似要頃刻便將宋又穀生吞入腹。
院內三人聞聲,心下皆驚。
“這……其倒未言明。”宋又穀抬手蹭了蹭鼻尖,定定瞧著伍金台,目華實在清通清澈。“鄙人雖得宗主庇護,但是,之前也總有些身不由己、腥風血雨的光陰。為求減些殺孽,鄙人但是吃齋多時,堅信虔誠的緊。本想著尋一尋那古經,開開眼目,求個頓悟,未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