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範掌門喪命那夜,其不允柳兄入內送膳,恰好教其喚伍金台前去;另有那異教之人,行凶以後恰好又現身山腳石屋,關鍵伍金台寡母;另有……”宋又穀身子朝後一仰,抬頭開目,摺扇輕搖之際,又再歎道:“恰好伍金台寡母早是失智瘋顛,連本身親兒子也認不清楚!”
宋又穀胥留留同聞人戰團團圍坐桌旁,低語不迭。
宋又穀唇角先掉隊抬,麵上陰晴不定,側目一掃伍金台,眼神所表,端的奇特難言。
“我雖無甚明證,但是,心下隱覺此案同先前那幾件惡事分歧。”胥留留稍一濡唇,探掌撿了目前茶盅,尚未就唇,已然再道:“先前那些惡事,哪樁哪件不是觸目驚心卻悄無聲氣?何曾聽聞異教竟也會找尋幫手、安插內應?又何嘗見過異教自露行藏,另有教眾折在外人手裡?再者,你等細思那夜亂雲閣……”胥留留一頓,抿唇暗瞧聞人戰兩回,待見其含笑表示,這方將眼目逃往彆處,獨自輕道:“鹿大哥兄弟二人身中奇毒,幾要命喪山崩落石之下。其思來想去,全不知異教雲何下此毒手。那異教,行事詭異,手腕轟隆,即便無根無由,無憑無據,欲要人死便要人死,何嘗通過道理?又那裡會留些個‘叛人終當為人所叛’的閒言碎語慨而慷之?”
“依著你同這寺廟緣分,怎得自你入了欽山,卻未見你不時走動,前來金台寺禮佛參拜、麵奉彌陀?”胥留留輕嗤一聲,接道:“你既推知寺內沙彌言辭中提及三年前去事,亦把穩知其並不曉得你離了梵刹便入欽山之事。”一言方落,胥留留抬掌一指閣房,輕道:“那群和尚,皆在這處。劈麵對證,亦無不成。”
“含笑坐化。”
伍金台一頓,定睛細瞧宋又穀,緩聲再道:“如果欽山派除他以外一眾師兄弟皆有份兒暗害師父,那倒好了。也省的他點燈熬蠟,為了爭搶掌門之位愁白了頭!”
“胥蜜斯此話,當日於葡山之上,怎未當著柳兄明言?”
聞人戰一聽,抱臂輕哼,探頜往宋又穀那邊瞧去,心下暗道:方丈一去,滿寺的和尚都往這內院來了,旁處自是瞧不見他們。此人說的,倒是實言。
伍金檯麵若寒冬隆烈,稍一拱手,悲聲應道:“鄙人之名,便是因這金台寺而改。”言罷,抬手一指那方丈室,疾聲詢道:“方丈走得可還寧靜?”
胥留留暗自吞口涼唾,稍一嘬腮,冷聲再道:“此一時,多言那些,無甚意義。我且問你,當年,饒你下氣低聲,老方丈卻拒不納你入寺,不允你披剃削髮,是也不是?”
“喔?”宋又穀長眉一挑,立時應道:“但是同尊師那案子有關?”
“想來那伍金台,早已推算出你我見過柳鬆煙了。”宋又穀搖了搖眉,麵上強擠個笑,瞧著端的比哭還要丟臉,“那裡是兩個異教中人,清楚獨一一個。”
伍金台目華一黯,緩緩點頭。
聞人戰聽得胥留留同宋又穀你一言我一語,心下燥煩,探掌將髮際薄汗一抹,自顧自言道:“本日過那山腳石屋,我細細打量了一圈。屋雖隘庳,倒是一塵不染,乾清乾淨。那伍金台對其寡母,真可謂千依百順,無有悖逆。母子言辭行動,舐犢垂心之態,直看得戰兒一時心傷,竟還偷落了幾滴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