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清脆動聽,帶著三分稚氣,甚覺耳熟。李衍睜眼一看,公然是昨日捉青蛙的少女,不由得又驚又喜,苦於穴道被封,嘴裡隻能收回哼哼之聲。
約莫過了一頓飯工夫,呂遜親身來傳李衍進見。
呂遜等人在旁聽了“旬日一食,一眠七日”,都驚詫不已,“旬日一食,一眠七日”那不是活神仙麼?但見掌門真人神態,明顯深知其情,並無奇特之意。隨即想到,這“方外居士”在江湖上早有神仙之譽,想來此話不謬。
李衍上前躬身一禮,寂然道:“鄙人李衍,奉師命特來拜見張真人。”張真人站起家,伸手錶示,道:“公子是方外老居士高足,不必拘禮,快快請坐。”李衍略一歉讓,在中間客座上坐下。
張真人一轉頭,叫道:“淩師弟。”一名道人回聲上前,呈上一封手劄。張真人接信在手,回身向李衍道:“貧道已修下一封手劄,再命一名弟子相陪,煩請公子再勞鞍馬,徑往武當山一趟。若舍弟已將東西償還,天然更好,倘若尚未送去,舍弟見信後,自會托付公子,公子自行取回就是了。”
張真性命呂遜相陪,同到齋堂用過飯,隨即李衍回房清算行囊。一時淩霄走來,笑道:“掌門真性命我伴隨公子前去。”李衍聽了,喜道:“真的?那可太好了。”這兩日他同淩霄相伴,頗覺熟絡些,有他一起相陪,少了諸多不便。
方丈內,居中一張大榻,榻上高懸一塊匾額,上寫“一元鈞天”四個字,兩旁各有一隻青銅古鼎,飄出嫋嫋青煙。榻上端坐著一名五十多歲的道人,一身玄色道袍,頭戴束髮紫金冠,長方臉龐,麵色白淨,五綹長髯垂在胸前,神態平和慈愛。李衍一眼望去,便知此人是張宇初張真人了。
李衍問道:“那麼,你叫甚麼名字?”少女道:“我……我叫窈兒。”李衍道:“你在家是長幼?”少女奇道:“是呀,你如何曉得?”李衍笑道:“在家排行長幼,天然叫幺兒了。”少女嘻嘻一笑,道:“我奶名叫窈兒,是窈窕的窈,可不是老幺的幺。”李衍道:“奶名叫窈兒,那大名叫甚麼?”少女道:“奶名叫窈兒,大名就叫阿窈了。”李衍聽了,忍不住又大笑。
張真人見他滿臉躊躇之色,問道:“公子有何疑問?”李衍沉吟半晌,方道:“究竟……究竟是甚麼東西,真人可否奉告?”張真人見問,臉上暴露驚奇,問道:“公子下山時,老居士並未奉告麼?”李衍道:“恰是,家師實未曾言明。”張真人點了點頭,臉上神采頓時凝重起來,道:“這東西……這東西……太太嚴峻,確然是‘天機不成泄漏’!老居士不對你言明,實是該當的……”
次日淩晨,李衍剛起床,忽聽得“鐺、鐺、鐺”一陣鐘聲,倉猝披衣出門,剛到門外,瞥見淩霄也急倉促走出房來。李衍忙問:“出了甚麼事?”淩霄道:“掌門真人出關了,在調集眾弟子。”李衍問道:“在淩晨出關麼?”淩霄道:“此次真人閉關,是守庚申的小閉關,以是在淩晨出關。”嘴裡說著,腳下不斷的去了。
未幾一時,二人清算停妥,一同到馬廄中牽坐騎,呂遜早已候在那邊。李衍快步上前,不免酬酢幾句。呂遜一指那頭瘸驢,笑問道:“公子服色光鮮,卻騎著一頭蹇驢,未免太不相稱。再者說,蹇驢腳程慢,公子騎乘,不感覺不受用麼?”李衍拍了拍驢背,苦笑道:“不瞞道長說,弟子下山之時,家師曾用大衍筮法推演過一卦,說是‘此去西南,乘蹇人不蹇,人蹇乘不蹇’,以是,就命鄙人騎了這頭瘸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