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寺廟,已是申末時分。這座寺院廟門高大,氣勢恢宏,單前麵一帶院牆,就足足占地數十間。隻不過此時門庭蕭瑟,香客希少,半日也不見有人收支。在寺旁樹蔭之下,委地坐著兩三個乞丐,每小我都破衣爛衫,身前放個破碗,碗中零寥落落盛著幾文錢。
他話音剛落,隻聽一個女子道:“喂,你長著眼睛是出氣的麼,也不看清楚,亂叫些甚麼!”李衍微微一驚,心想:“如何了,我那裡說錯了?”他還是不敢昂首,躬身一抱拳,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鄙人的不是。獲咎之處,還望夫人多多包涵。”那女子哼了一聲,道:“說你不長眼亂叫,你還亂叫,你昂首看看,我們是夫人麼!”
正在不成開交,不想金蛙也不甘逞強,咯咯叫了幾聲,也插手二人嘴戰,為阿窈助陣。
阿窈見阿誰妍兒氣勢洶洶,得了理還不饒人,實在看不過,說道:“喂,我們又不是用心的,這個姐姐戴著紗笠,看不見邊幅,誰曉得她是姐姐還是夫人!”那妍兒道:“看不見邊幅,就該亂叫麼?我看他清楚是要沾我們蜜斯便宜!”阿窈道:“誰沾你們便宜了,叫聲夫人就是沾便宜麼!天底下叫夫人的多的是,都是沾人便宜麼!”
李衍搖了點頭,說道:“是甚麼人,我也不曉得。”轉頭望去,那一乾儀仗早已走的冇了蹤跡,街上行人希少,隻要幾小我藏在門簷下探頭探腦,明顯都被嚇破了膽。心想:“阿誰諸衙內當街縱馬,看來也是個橫行霸道之徒,但即便如此,不問皂白便給挖掉雙眼,畢竟殘暴之極。這些人究竟是甚麼人,如何膽敢這般妄為?”一時也猜想不透,說道:“阿窈,我們走罷。”
香客們許願還願,大多是在上午,極少有人下午去寺廟的。何況按佛門常例,下午申時已是晚課時候,是要封閉寺門的。李衍隻說寺廟香客浩繁,最易有人恩賜,卻冇想到下午香客希少這一層。他轉頭看了看幾個乞丐,心道:“人家好歹另有一身破衣、一隻破碗,是討錢的裡手熟行,我和阿窈連這個都冇有,此時香客又少,這可如何能討到錢?”
妍兒側頭看了看,笑道:“細丫頭,想不到你還養蛙?”阿窈道:“我養不養蛙,管你筋疼,要你來管麼!”妍兒瞪眼道:“我就管了,如何樣!拿出來,給我也玩玩。”阿窈一皺鼻子,哼道:“給你玩玩,美死你了!”妍兒抬起手來,作勢道:“細丫頭,你再牙尖嘴利,信不信我扭你的嘴!”阿窈退了一步,道:“你敢扭我,我……我就咬你!”說著呲了呲牙,以示你敢扭我,我就敢真咬你。
李衍忙拉了阿窈一下,低聲道:“阿窈,不要跟人吵,原是我們的錯。”阿窈道:“叫聲夫人,那裡就錯了?有甚麼了不起,誰奇怪叫你夫人麼!”她前麵這兩句,是衝著阿誰妍兒說的。
李衍忙將阿窈拉開,悄悄向那紗笠女郎望去,見她似是苦衷重重,對二人的吵架似聞不聞,不知在深思些甚麼。固然隔著紗幕,看不清麵龐,但仍能感到她一副冷冰冰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