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十三點頭：“你會殺他？”

暮秋的密林，在夕照下閃現厚重蒼茫的金黃色。赭色雄師於林中蜿蜒前行，腳步聲是數千人收回的獨一聲響。

方纔對方傳令兵較著是個大嗓門，每一句都要扯著嗓子，才氣叫山頭上的伏兵聽得清清楚楚。可步千洐平平平淡的一句話，彷彿就在你耳邊低語，卻叫離山穀最遠的君和兵，都聽得清清楚楚。如此收放自如的內力，實在令人歎服。

一個時候後。

趙初肅剛從桌上拿起密旨，聞言發笑：“你倒機靈得很。不錯，昨日我入宮，領了聖旨。看吧。”

他和破月，則親率兩千人，趁夜色往對方營地偷襲去了。人數太多反而少了矯捷性，另留兩千餘人在穀中，矯捷策應。

步千洐和破月最早蹙眉對視——因為他們聽到，腳步聲停在了穀口外。

“唐熙文冇這個本領，能在本將軍眼皮底下玩偷襲。”步千洐對標兵低喝道，“再探，對方領兵的到底是誰？”

對方聞言似有喜意，答道：“甚好。多謝葉將軍高義。我家將軍說了，明日活捉了葉將軍，必放一條活路。”

步千洐驀地勒馬：“是君和哪一起軍隊？誰是領軍大將？”

呈上一看，筆跡蒼勁沉穩，隻要八個字：“禮尚來往，午後再打。”步千洐不怒反笑，對傳令兵道：“答覆君和人，可！傳令下去，全軍生火做飯，吃飽肚子，午後再打。”

過得一刻，標兵返回，報路上果有伏兵跡象。步千洐微微一笑：“他們伏擊，我們便偷襲。將那唐熙文活捉了，也是美事一樁。傳令下去，半夜時分脫手。”

他一開口，山穀表裡一驚。

步千洐哈哈大笑，淡淡道：“那倒不必。你們可抓不到葉將軍。”

不動聲色發覺了埋伏也就罷了，關頭他們的反應還如此放肆、開闊，實在叫人懊喪中生出佩服。

天明時分，唐卿走出馬車，望著一片混亂的虎帳，苦笑點頭。唐十三站在他身邊，冷靜地問：“哥，輸了？”

唐卿緩緩站起，走到一側車壁的輿圖前，指著上頭的兵力漫衍，淡淡道：“阿荼，兩個月前，胥軍兵分三路千裡偷襲，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已攻陷我南部四州。

標兵點頭：“不知，他們未打出燈號。”

一個時候的時候，兩邊狠狠打了一場，到底是步千洐的精銳占了上風——君和折損三百餘人，軍帳被燒燬大半，步千洐雖未抓到唐熙文，卻幾近率軍滿身而退，可謂是大勝。

唐卿發笑：“胡說八道！”

唐卿放下書，已無半點書卷病弱青年的氣質，寒眸精光四射，似寶劍沉礪鋒芒：“安定防地，不準再讓胥軍北進一裡。”

唐熙文領命去了。唐卿重新拿起書，半陣後又放下，因為他發覺唐十三在發楞。

軍隊正中，有一輛套八匹駿馬的玄色大車。車體皆是精鐵所製，馬蹄、車輪包著豐富堅固的皮革，於顛簸的坡地穿行，如履高山。

步千洐恭敬地接過一看，粗心是調派撫國大將軍趙初肅、鎮國大將軍蔣念寬率兩路兵馬，於一個月後解纜，以掃蕩青侖殘寇為名，超出青侖戈壁，奇襲君和。步千洐等青年將領名字，都鮮明在隨軍之列。

副將又問：“敢問來者何人？”

“如何？”唐卿淡笑道，“顧慮步千洐？”

三日前，步千洐接到趙將軍手令：命步率所轄各部，西進與他彙合。今晚，是步千洐親率最後一支五千人的兵力，往西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