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身子微微一僵，柔聲道：“你醉了，快睡吧。”

步千洐猛地想起那日山間所見，慕容低頭親吻破月的模樣。他再聽不下去，狠狠將酒碗往地上一砸，一把抓住慕容的肩膀，將他提起來。

破月不吭聲，心頭髮冷。

步千洐本來醉眼矇矓，淡笑著靠在榻上，看他使劍。聞言神采微滯，並不作答。

直到天亮，三人纔將靳斷鴻妥當葬了，回到了誠王府。一進府門，步千洐便道：“小容，陪我喝酒。”

慕容呆了半晌，應道：“極、極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半晌後，步千洐纔回身，轉頭一看，卻見慕容已趴在榻上，睡得人事不知。

慕容點點頭，終是鬆開一向被他緊握的手，淺笑道：“保重。”

靳斷鴻神采已有些怠倦，又道：“你們承諾我一件事。”

“師父！”破月一把抱住靳斷鴻的屍體，眼淚滾滾而下。步千洐沉默地抓著靳斷鴻一隻手，終是在床前跪倒，重重連磕數十個響頭。

兩人凝睇一陣，破月緩緩道：“那我去了，小容。”

破月頓了頓：“嗯，我一會兒就走。”

慕容又跟他喝了一罈，忽地將酒罈一放：“月兒……也去嗎？”

慕容點點頭，手枕在案幾上，人趴了上去。步千洐覺得他已倒了，便不再言語，悄悄獨酌。

慕容低頭站了半晌，忽地拿過她的劍和承擔，牽起她的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垂垂低不成聞。步千洐猛地反應過來，反手抓住他脈門，隻覺沉寂無聲，那裡另有氣味？

破月被他摟得死緊，身僵如鐵。他將頭深深埋在她肩窩，猛地昂首，低頭便要朝她的唇吻上來。

慕容搖點頭，一昂首又看到步千洐，忽地淺含笑了：“月兒、是、是大哥的，月兒是大哥的……”

慕容睡得含混，一睜眼看到了破月，欣喜地嘟囔道：“月、月兒……你也來喝酒了？”他悄悄抓住破月的手，破月一掙，立即鬆脫。步千洐站在邊上看得清楚，彆過甚去。

王府侍從們早得慕容叮囑，知他是王爺義兄，此時見他光天化日扛著王爺，往王爺王妃的寢室走，也不敢多問。

慕容的笑容便有些乾澀：“那你……快些去找他吧。”

步千洐答道：“師父讓我去一趟君和國，我去了就回軍中。”

兩人對飲一貫沉默而實在，瞬息便乾掉了兩壇。常言道酒不醉大家自醉，徹夜對兩人而言更是如此。未幾時，慕容已滿臉酡紅、眼神迷離，呆呆笑著，抓起長劍，便開端在花圃裡狂舞。

他走出來，不看滿室精美豪華，不看破月的眼神。

破月心頭狠狠一抽，卻見他看都不看本身一眼，大踏步出了屋門。

破月沉默半晌，蹲下將被子從慕容手裡扯出來，好好地替他蓋上。

夏季的淩晨日光淡薄、清寒逼人。步千洐從馬廄牽了匹馬，奪門而出。他穿過冷寂長街，超出巍峨城門，孤身一人，頭也不回地往北去了。

步千洐見她不動，獨自超出她，走到床邊，剛把慕容放下，慕容便展開眼，迷濛地看了一眼，低喃道：“我、我不是睡這裡。”

破月也發覺了，駭然昂首望著麵龐寧靜卻死不瞑目標白叟，板滯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