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樂堂出事了——”小桃倉促出去稟告的時候,楊阿嬤正在用巾子為夭夭絞乾頭髮。
夭夭剛說完,便聞聲內間秦娘子欣喜的聲音:“老將軍醒了。”老趙聽了大喜,忙攜了夭夭與熠兒快步走了出來。彼時床上的趙老爹已展開了雙眼,正歪在迎枕上,由秦氏喂著喝一盅新熬的紅棗參須茶,看著雖還是衰弱,但已然能說話了。
“如何回事?小梅,快、快與我拿衣服來。”夭夭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登上鞋子,又反手為本身綰了一個最簡樸的反綰髻,散著一半頭髮,聽小桃急得白著臉說“老將軍午餐後便覺身上不好,現在已經昏倒不醒了”,又臨時帶上了雲羅,一行四人吃緊忙忙往嘉樂堂趕去。
因來不及熬製催吐的湯藥,馮醫官便為趙老爹紮針臨時護住心脈,又施針為他催吐。
“郡主娘娘,祖父吃的本日我也吃了,隻是祖父飯後常常喝些茉莉花茶行食;本日興之所至,使喚人做了一盞子碾茶......那茶葉也都是祖父常吃的。”熠兒站在老趙身邊,神采淒惶,眼睛哭得如桃兒普通。他是由祖父親手養大,見祖父現在奄奄一息的情狀,如何不驚、不痛?
雲羅抓了一把茶葉、一把花茶彆離投放入沸水當中,等葉子伸展開來,便當著內堂世人的麵,就著燭火,執一把銀筷仔細細地挑出茶水中的“異物”——一片又一片光滑肥厚的植物葉片,大小皆與綠茶近似,隻差異於綠茶的纖嫩香軟,夭夭揀了一片放在手上,在燈光下看了半晌,不覺心中大怒:“夾竹桃葉!”又細細地看了那摻在花茶中的、比茉莉花略微大些的紅色透明花瓣,這些清楚是夾竹桃的花瓣!
“這夾竹桃的花葉泡了水,少喝能利水除濕、祛痰止咳,用的多了便是一味殺人於無形的毒藥。常日裡阿翁隻喝泡茶,毒性尚難以發覺,本日卻拿這要命的夾竹桃葉子做了碾茶,囫圇圇地喝下豈不出事?”夭夭抖動手向身邊的老趙說了本身的推斷,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縷瘮人的寒意,又沉聲憤然說道,“這下毒的人,曉得阿翁獨獨愛喝花茶,不但往裡混了分量不輕的夾竹桃花瓣,又在青茶裡放了經心蒸製的夾竹桃葉子,可見是雙管齊下,用心成心關鍵阿翁。幸虧阿翁身子健旺,冇有遂了賊人的願!”
秦氏與馮娘子出去服侍時,見夭夭紅著雙眼一動不動地坐著,馮娘子便低聲說道:“老將軍已無大礙,郡主莫再憂心了。”
秦氏一宵驚魂方定,見夭夭與她說話,倉猝躬身稱“是”。
“快為老將軍催吐,催吐以後,再飲用些甜熱的蜜糖水,如有上等的蜂蜜最好。”夭夭見趙老爹的手越來越涼,便顧不得很多了,抹了一把眼淚,又看了看陰沉沉地坐在一旁,眼中蓄滿紅血絲、一臉急痛的趙楮,安撫他道,“阿翁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你信我,若萬一有個好歹,我用我的這條命作陪便是。”
“阿翁的氣色已經好多了,還請馮先生再出來把一次脈。”夭夭轉頭向坐著等待的馮醫官說道。
“父親可好些了?”老趙見她出來,忙孔殷地問了句。
趙楮親身為老父拿淨水漱了口,驗看清理了所吐的臟汙濃涎,又一勺一勺餵了一碗溫熱的蜂蜜水。夭夭全程陪著,隻含淚緊緊握著趙老爹一雙骨節嶙峋、飽經風霜的大手,她現在堅信隻要本身不放手,無常便不會將寵嬖本身的阿翁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