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摸摸他的發頂,“累不累?”
熏籠足足抬了幾個來,炭火挑得旺旺的,用細棉巾子一遍各處揩,無需太久,薑萱的頭髮就差未幾乾透了。
他本日歡暢,來者不拒。
薑萱沐發沐浴,重新到腳涮了一個完整齊淨,換上一身極新的素綾裡衣,從速攏了披風回裡間擦拭濕發。
薑萱纔不信,扯過引枕讓他靠著,她揚聲喚金嬤嬤。
接著衛桓並薑萱對席而坐,執筷共用肉食,表示今後將同苦共甘。
實在薑萱還好,時下不興蓋頭,雖頭冠有流蘇垂下,金燦燦在兩頰搖擺,但她麵前還無甚遮擋的,看路看得很清楚。
薑萱一轉頭,正見這畫麵,她喉間不由嚥了咽,腦內一瞬閃過那兩幅內室燕合圖,她不由嚴峻了起來。
不過到了結婚時這髮量就顯得少了,結的髮髻不敷大,薑萱也不愛用假髮,是以她的頭冠還是特地打的,量身定做。
要結婚了啊。
檀香嫋嫋中,衛桓的聲音降落,有些暗啞,頓了一陣,他才接著說:“姨母放心,阿孃你也放心,我會和尋尋好好過日子。”
握住紅綢,一鑽出去,麵前一亮,薑萱這才瞥見衛桓。
滿目大紅,腳下都是豔赤色彩的厚絨地毯,金嬤嬤等人早退至廊下,他回身,漸漸掩上門,撐著門板立了一陣,再舉步腳下才穩了些。
薑萱這才放了心,以袖掩唇,漸漸將銅樽的酒飲下。
“阿孃,姨母,我和尋尋要結婚了。”
徐乾笑道:“衛兄弟,本日大喜,我們但是要痛飲三百杯啊!”
前頭喧鬨連後院都模糊聽得見,便命人傳膳。
如同一暗藏的黑夜的獵豹,儲藏著無窮的精力。
且薑萱這邊,回了新房後,歇了一陣,就垂垂平複下來了。
薑萱謹慎活動了一陣,纔算適應了。
薑萱定了定神,垂眸細心盯著腳下,以防出錯。
又怕他酒喝很多了,忙忙叮嚀醒酒湯,讓溫著,待衛桓返來就端上。
長長吐了一口氣,忍下淚意,和衛桓一起,再度向母親叩首。
驟水聲一停,稍後,精繡吉利紋的浴房門簾被一挑,衛桓大步入了裡間。
衛桓目送那豔紅背影走遠,朗聲道:“再飲三百又何妨!”
“阿桓……”
出門前不敢多吃,這一天下來是有些餓過甚了,她不敢多吃,先飲了小碗湯,而後撿好克化的漸漸吃了些,待覺有六七分飽,便擱下筷子。
一見薑萱,他當即要上前攙扶,被側邊的徐乾一把扯住,低聲:“彆急,彆去啊!”
薑萱這纔開端用膳。
紅毯一起延長到大門外,姐弟說話間,薑鈺已揹著她出了州牧府大門,震天喜樂齊奏,人聲鼎沸,薑萱被奉上了雙轅大喜車。
“對!就是就是!”喝采起鬨聲蓋過喜樂,廳內頓時喧鬨了起來。
熱水一桶一桶提出去,兌好後,薑萱又命多點幾個炭盤出來,把火挑旺了,且切切不要健忘留條小窗縫。
“冇多少。”
衛桓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隻此情此景,薑萱眼眶微微一陣潮熱,她忍下了,看上首母親靈位,輕聲說:“阿孃你放心。”
薑萱想到他,抿唇笑了笑。
細心叮嚀安排,恍忽間,就如昔日普通。
見衛桓烏黑眸中似有甚麼湧動,他冷峻早褪了,定定地看著她,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