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嘿嘿一笑道:“卻不知寶二叔如何對待女子的。如果將她們視同男人普通,則男人可戰死疆場,女子為何不能馬革裹屍?如果將她們看作天生荏弱該受庇護的,則在讓她們行軍列隊作戲時便已是大大的不當了,女子何來作男兒事?可現在看著寶二叔,倒是覺著這林四娘實在該當大讚的。莫不是寶二叔也喜好這紅妝濺血玉手執刀的戲碼?卻不知這份心機,又叫不叫輕瀆了。”
恰十五那日幾處庵堂都來了人,王夫人留了她們幾日。這日便提及搬家的話來,哪曉得那兩個老尼算過一回後都異口同聲道本年時運不宜搬家的。王夫人無法,那兩個又道如果家宅不寧,多數有妖邪作怪,或者能夠做幾場驅邪法事,倒是極其得當的。
賈蘭亦笑道:“詩詞不過直抒胸臆,於此事中,小子隻見王之昏聵姬妾之才淺文武官員之無能怯懦,實無激昂之念。若事乃真,此中可問可查處甚多矣,卻無可悼之人。若事乃附會,挽的需得不是林四娘,倒是想出這故事來的心機辯才了。”
前日朝中頒旨,考覈前代以來該受嘉獎而遺漏之人事,就有人上報了林四娘之事。賈政等人本日集會將散時提及此事,歎其“風騷雋逸,忠義慷慨”,大家都要作一首《姽嫿詞》以誌其忠義。怎奈當時寶玉幾個已走,隻好到家後再叫了過來,便令三人馬上各自作來。
寶釵一走,王夫人就至心計算起收了園子的事來。當日出了那檔子事,她就起過這個心機,倒冇顧上彆的,隻一心想把寶玉挪出來。一來這也是賈政的意義,二來她當時也急恨,怕寶玉在裡頭真作下甚麼事來。
眾清客便問他:“依哥兒之言,該當如何?”
李紈笑道:“嬸子自籌算去,如有要看屋子冇得用的人,就同我說一聲,我讓許嬤嬤替你看看去。”
王夫人另有兩用心動,倒是鳳姐傳聞了道:“現在事情已過了,好好的又大張旗鼓弄起法事來。就是冇事也成了有事了。旁人見了希奇更加要探聽起來,反倒弄巧成拙。為今之計,隻要不動聲色,底下使工夫,務必少驚動聽纔好。擺佈本年也疇昔大半年了,來歲再說不遲。”
賈政揮了袖子道:“去!去!”
李嬸可貴過來一趟,奉告李紈道給李紋李綺看好了人家,兩方成心,過兩日怕不就得定下了。是一家裡的親兄弟倆,哥哥已經進了翰林院,弟弟也中了舉,隻等來年春闈。家中隻要薄產,上半年剛出了孝,現在家裡隻剩一個老孃。倒是因兩人都在鳳起書院裡收支才瞭解了,那兄弟兩個李嬸都見過,道都是忠誠誠懇之人,恐怕官運有限,隻李嬸挑半子卻不是挑這個來的。那頭也見過李紋李綺姐妹,也很中意,便就此說定了。
或者是賈赦得了兩分堂兄的遺慧,竟也鐵口直斷起來,這陣子京裡人家都在傳老賢人身子欠佳的話。這如果一個不把穩,就又隻一年國喪,如此,幾家後代年紀稍大些的,便都不動聲色地抓緊策劃起婚事來。
王夫人也隻好感喟,到底人家說出來是極有誌氣的話,那倘使一輩子考不中的話更是不能問出口的。薛蝌無法,也隻好返來同薛阿姨商討。薛阿姨就道:“現在琴丫頭都認了府裡太太作乾媽了,就是宮裡娘孃的乾妹子,就等他們這一年,再說不遲。”薛蝌聽了也有事理,就另寫了手劄往南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