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典坐在地下,雙手支頤,苦苦思考:“為甚麼先前這一下竟冇能抓死他?我的功力當中,到底出了甚麼弊端?莫非這‘神照功’畢竟冇練成?”半天想不出個以是然,惱起上來,伸手又往那屍身的胸口插落,俄然一股又韌又軟的力道將他手指彈回,丁典欣喜交集,叫道:“是了,是了!”扯開那人外套,隻見他貼身穿戴一件烏黑髮亮的裡衣,喜道:“是了!本來如此,倒嚇得我大吃一驚。”
丁典待他穿好了,才道:“這件刀槍不入的寶衣,是用大雪山上的烏蠶蠶絲織成的。你瞧,這隻是兩塊料子,剪刀也剪不爛,隻得前一塊、後一塊的扣在一起。這傢夥是雪山派中的要緊人物,纔有這件‘烏蠶衣’。他想來取寶,冇猜想竟是送寶來了!”
丁典見他輕身工夫了得,本身身有銬鐐,行動不便,隻怕追他不上,順手提起一具屍身向上擲去,去勢奇急。砰的一下,屍身的腦袋重重撞在那人腰間。那人左足剛踏上屋簷,給這屍身一撞,站立不定,倒摔下來。丁典搶上幾步,一把抓住他後頸,提到牢房當中,伸手探他鼻息,此次是真的死了。
餘下的十人大驚,三人畏縮到獄室角落,其他七人同時脫手,拳打腳踢,向丁典攻去。丁典既不拆架,亦不閃避,隻伸手抓出,一抓之下,必然抓到一人,而給他抓到的必然死於瞬息,如何受了致命之傷,狄雲全然瞧不出來。半晌之際,七人全死。
狄雲不敢多問,便即盤膝坐下,入靜練功。
丁典道:“可惜,可惜!狄兄弟,你若不向我看來,阿誰和尚便逃不了。”狄雲見這兩個和尚死得慘痛,心下不忍,暗想:“讓那三個逃脫了也好,丁大哥殺的人實在太多了。”丁典道:“你嫌我脫手太狠了,是不是?”狄雲道:“我……我……”猛地裡喉頭塞住,一交坐倒,說不出話來。
那和尚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又發展一步,身子搖擺,彷彿喝醉了普通,放手將吐血的和尚拋在地下,似欲單身逃命,但每跨一步,腳下都似拖了一塊千斤巨石,腳步沉重之極,掙紮著走出六七步後,呼呼喘氣,雙腿垂垂曲折,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兩名和尚在地下扭曲得幾下,便均不動。
這一日淩晨醒來,他側身而臥,臉向牆壁,依法吐納,忽聽得丁典“咦”的一聲,聲音中很有焦炙之意,過得半晌,又聽他自言自語:“明天是不會謝的,明天再換也不遲。”狄雲有些驚奇,轉過身來,隻見他抬起了頭,正凝睇著遠處窗檻上的那隻花盆。
狄雲此時口中稱他為“大哥”,心中實在已當他為“師父”,他說甚麼便聽甚麼。但胸中仇恨澎湃如波瀾,又如何能心平氣和?
狄雲好生奇特,欲待再問。丁典道:“我叫你黏上鬍子,扮作我的模樣,我雖在旁庇護,老是擔憂出岔子,現下這可好了。我現下傳你內功心法,你好好聽著。”
這大漢正想從兩條扭彎了的鐵柵間鑽出去,俄然間麵前人影閒逛,有人擋住了空地,恰是丁典。他一言不發,一伸手便抓住了那大漢的胸口。這大漢比丁典還高出半個頭,但給他一把抓住,竟當即軟垂垂的毫不轉動。丁典將他龐大的身子從鐵柵間塞了出去,拋在院子中。這大漢伸直在地下,不動一動,顯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