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不懂圍棋,看得氣悶,加上肩頭受傷,不免精力倦怠,看了一陣,竟伏在幾上睡著了。木桑對宛兒道:“焦大女人,扶她到你房裡睡去吧。”宛兒臉一紅,隻裝不聞聲,心想:“這位道長怎地風言風語的?”木桑嗬嗬笑道:“她是女孩子啊,你怕甚麼羞?”宛兒問袁承誌道:“袁相公,是麼?”袁承誌笑道:“她女扮男裝,在內裡走動便利些。”
洪勝海心下更驚,暗想此人如何對我拳法如此熟諳,莫非竟是本門中人不成?不過他掌法非常奇妙短長,要說是本門之人,那又決計不是。當下把“斬蛟拳”最後九招使了出來,凝集功力,每一招都如刀劈斧削普通,淩厲非常,這時已不求打倒對方,隻盼將他身子震得一震,右手寫的字有一筆塗汙扭曲,便可藉口脫身。隻聽袁承誌誦道:“‘但中有所危,不敢不告’。最後另有個‘告’字!”
袁承誌接過茶杯,見茶水碧綠如翡翠,一股暗香幽幽入鼻,喝了一口,讚道:“好茶!”拿起桌上那張紙,說道:“焦女人,請你瞧瞧,紙上可有甚麼破筆塗汙?”
洪勝海潛運內力,雙掌一招“排山倒海”,猛向袁承誌左掌推去,隻覺他左掌微側,已把本身的勁力滑了開去。洪勝海一擊不中,右掌下壓,左掌上抬,想把袁承誌一條胳臂夾在中間,隻要高低用力,他臂膀非斷下可。
袁承誌心想,看來他在翅膀麵前決不肯透露一字半句,因而命仆人將他帶入書房,說道:“我問你話,你老誠懇實答覆,或者還可給你條活路,隻要稍有坦白,我叫你分作幾天,漸漸享福而死。”
袁崇煥當年保衛遼邊,抗禦滿洲入侵,深知崇禎脾氣多疑,易聽小人誹謗教唆,是以上這篇奏章。厥後崇禎公然中了滿洲皇太極的反間計,先前對袁崇煥本有猜忌之心,又信了奸臣的言語,將袁崇煥殺了。袁崇煥所疑懼的,都不幸而一一猜中。袁承誌年幼時,應鬆教他讀書習字,曾將他父親袁崇煥的諸篇奏章詳為講授。他除此以外,讀書無多,現在要寫字,又想起滿洲圖謀日亟,邊將無人,順手便寫了出來。
袁承誌暗叫忸捏,臉上一陣發熱,心想如果本身跟青青有甚麼親熱行動,豈不是全讓他瞧了去?如何他從旁窺測,本身竟冇發覺?這位道長的輕身工夫,實是高超之極。
洪勝海使到最後兩招,仍然推他不動,俄然低頭,雙肘彎過,臂膀放在頭前,猛力向他衝去,心想你武功再好,椅子總會給我鞭策。那知他這麼淨使蠻勁,隻發不收,犯了武家大忌,隻覺肘下不知從那邊來一股大力,驀地托起,頓時安身不穩,向後便仰,身不由主的在空中連翻三個筋鬥,騰的一聲,坐倒在地。過了好一會,才弄清本身本來已讓對方打倒了,忙雙足一頓,站了起來。
她於文中所指,不甚了了,她不精擅書法,但見這一百多字書法非常平平,佈局章法,可說相稱低劣,但一筆一劃,力透紙背,並無涓滴扭曲塗汙,說道:“清清楚楚,一筆不苟,這是篇甚麼文章?”袁承誌歎了口氣,道:“這是袁督師當年守遼之時,上給天子的奏章。”焦宛兒道:“袁相公文武全才,留意邊事,於這些奏章也爛熟於胸。”袁承誌點頭道:“我也隻讀過這幾篇,那是我從小就背熟了的。”